我在古代当公主 第156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但凡没有痛快的将糖交给江南商人的百姓,家中都在夜里起火,好在京郊大营的军卫就在附近,才没伤到人命。

京郊大营的军卫亲眼看到放火的人是夜里巡逻的衙役。

虞珩从张思仪说到安业县令下令,打状告江南商人的百姓杀威棒时就从侧边紧紧抱住纪新雪,双手分别插入纪新雪的手中与纪新雪十指相扣,生怕纪新雪激动之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自从纪新雪喝了解毒汤,逐渐可以控制突如其来的脾气,他的手心就遭了殃,几乎每天都会有新伤口增加。

虞珩看不得纪新雪如此虐待自己,专门让人以纪新雪手掌的大小打磨翡翠球送来庄子,嘱咐纪新雪无事时随身带着翡翠球,情绪激动就捧着翡翠球出气,莫要再折磨可怜的手心。

此时翡翠球却被丢在桌子上打转,随时都可能从桌子上滚下去。

张思仪的眉梢狠狠的跳动了下,终究还是没能做到无动于衷,默默将距离桌子边缘越来越近的翡翠球捧入怀中才继续开口。

前往安业卖糖的游商不仅有别有用心的江南商人,也有刚好手握大笔糖货前来碰运气的其他游商。

这些游商或是因为江南商人的报价太低知难而退,陆续离开安业前往别处,或是被江南商人和安业县令用计逼退。

还有两名游商不幸成为杀鸡儆猴的鸡,本人连带着商队所有人关入安业县衙的大牢,货物被安业县令和江南商人瓜分。

江南商人将安业城内的和周围的糖都‘买’到手中,又清除了所有威胁后立刻变了嘴脸。

张思仪刚回安业时,他们告诉张思仪的价格平均是蔗糖三两银子,饴糖五两银子,糖霜一百两银子。

吸取公主府宴客时的教训,张思仪已经提前打听好蔗糖、饴糖和糖霜的正常的价格。

蔗糖大概在六两银子,饴糖大概在十两银子,糖霜大概在二百两银子。

按照江南商人的报价,三种糖都便宜了一半的价格,可谓诚意十足。

结果今日一早,江南商人们最后报价的帖子送到公主府,价格不约而同涨了十六倍,变成蔗糖三两银子一两,饴糖五两银子一两,糖霜一百两银子一两。

张思仪本就因为得知江南商人是如何勾结安业县衙欺压百姓而恼火,猝不及防下又被江南商人们摆了一道,当即眼前一黑,马不停蹄的来庄子与纪新雪和虞珩说这件事。

虞珩感觉到怀中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连忙劝解,“此事闹得越大,最后牵连出的人越多,正好让陛下有理由更换山南道上上下下的官员肃清朝政。”

小小安业县令怎么可能做得到只手遮天?

整个商州官员都算在内,不是参与其中就是知情不报。

距离京畿道最近的商州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商州以南的地方又是什么样子。

纪新雪只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下意识的想用让自己痛苦的方式克制情绪,并非刻意和虞珩过不去。他在暗中用力想要挣扎出虞珩的束缚时甚至清楚的记得张思仪还在,不能让张思仪看他的笑话。

数次用尽全力都没能成功挣脱虞珩的束缚,纪新雪的情绪随着快速消耗的力气逐渐散去,顿时失去继续和虞珩较劲的心思,专心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闹出最大的动静。

虽然长平帝安排的京郊大营军卫和金吾卫,是为了下半年长安推行新政令的时候防备山南道官员不老实而准备。但现在就能证明山南道官员不老实,倒也不必特意等到新政令颁布后再动手。

提前动手,既能通过除去恶官恶吏,短时间内快速提高长平帝在民间的威望,也能使长平帝直接派信得过的人来亲自推行新政令。

半晌后,纪新雪眼含犹豫的转头去看虞珩,“我想回公主府。”

虽然太医至今都没查出来他是如何被人暗算,但他情绪失控的问题是逐渐严重,只在公主府半日或者两三日最多只是多喝几碗解毒药,不会有大问题。

虞珩立刻猜到纪新雪的打算,沉默半晌后才勉强点头,“今日回去,明日就回来。”

纪新雪和虞珩赶回城内公主府时,本该在商洛的商州刺史特意为冰糖窑的事来到安业,他先去公主府给纪新雪和虞珩请安,得知二人正在城郊,才被安业县令请去距离公主府只有一条小巷的安业县衙。

屋内的闲杂人等退出去后,商州刺史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目光冰冷的盯着安业县令。

安业县令本就因为没按照商州刺史的吩咐办事心虚,自从听到商州刺史出现在公主府外就提心吊胆,此时更是半点侥幸的心思都不敢有,老老实实的低下头。

“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只与江南来的利禄鬼有话说,与本官无话可说?”商州刺史阴阳怪气的道。

安业县令想起商州刺史的种种手段,顿时腿肚子发软,难掩心虚的道,“下官这不是时刻牢记您的吩咐,不与钱财过不去。”

随着商州刺史冰冷的目光逐渐变为犀利,安业县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过不去’三个字几乎只是含在嘴里没发出声音。

商州刺史被安业县令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气得头昏脑涨,随手抓起桌边的茶盏狠狠的朝着安业县令砸过去。

他还有理智在,记得安业县令正午要去公主府赴宴,没有对着安业县令的头砸而是瞄准安业县令格外肥硕的肚子。

安业县令下意识的退开两步,想要躲过直奔着他飞来的茶盏,眼角余光看到商州刺史铁青的脸色却改变主意,主动挺着肚子朝着茶盏撞过去,疼的蹲坐在地上连声求饶,“刺史息怒,下官知错了。”

商州刺史见到安业县令的惨状,心头的怒火稍稍褪去,咬着牙开口,“本官嘱咐你莫要再去招惹安武公主时,你是如何应声。如今才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你竟然带着公主的伴读去文书堂借钱?”

安业县令听了商州刺史的话反而松了口气,他对商州刺史阴奉阳违的地方太多,要是商州刺史不点明,他想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刺史放心,白锦书再大胆也不敢让公主还钱,不过是想用银子开路,向公主讨份人情而已。”安业县令立刻道。

“人情?”商州刺史语气嘲讽,“白锦书配吗?”

安武公主是长平帝迄今为止食邑最多的女儿,比所有公主都多五百户食邑,还与食邑两万户的襄临郡王有婚约,怎么可能为了银子舍给商户人情?

光是刚到封地时开府宴客,安武公主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花费八万两银子,过后不仅又花费大量银子平定安业动荡的肉价,还丝毫没计较多花的大几万两银子,只是轻飘飘的将当初负责采买的人撵出公主府,甚至连板子都没打。

这样的天之骄女真让人羡慕。

要不是安武公主年纪尚小,襄临郡王又时刻跟在安武公主身边,他都想给安武公主送几个男宠。

只要安武公主肯从指缝随便漏些东西,就够他全族享受几年。

安业县令却与商州刺史的想法不同,他小声解释道,“我观安武公主虽然备受宠爱,但性格极柔和。等她将与文书堂借的银子忘在脑后,这笔银子翻了数倍,白锦书再拿着公主伴读留下的欠条和文书去公主府讨个名帖,公主应该不会拒绝。”

对安武公主来说,随手就能写下的名帖可以消除大笔的债务,如何都不算亏。对白锦书,有安武公主的名帖就相当于多了个靠山,更是稳赚不赔。

“白锦书一向懂事,无论这事成与不成,他都不会忘记孝敬,到时我亲自给您送去五七分!”安业县令忍着肉痛对商州刺史承诺。

“你啊。”商州刺史伸手虚点着安业县令摇头。

贪财的蠢货!

安业县令见商州刺史的脸色缓和,知道他算是过了这关,立刻以不符合体态的灵敏从地上爬起来,躬腰扶着商州刺史的手臂去座椅处,小心翼翼的试探商州刺史前来安业是否还有其他事,打算什么时候回商洛。

听闻商州刺史为了表示对安武公主的恭敬,打算晚上去公主府参与选糖宴,安业县令刚干爽不久的脑门再次阴云密布,

他哆嗦着嘴唇将江南商人听闻公主不打算亲自钦点糖商,特意在言语上戏耍公主伴读,打算在正午的宴会中逼公主伴读骑虎难下的事告诉商州刺史。

“糊涂!”商州刺史狠狠拍在安业县令胸前,“你以为公主的伴读好惹?他们一个是定北侯的嫡孙,一个是苏太后的义女。你说的伴读是哪个?”

安业县令早就知道商州刺史说的话,心中并不是很在乎这点,“下官说的是郡王的伴读,礼部尚书的孙子。”

没等商州刺史发怒,安业县令立刻道,“当初公主发现宴客多花大几万两银子都没有动怒,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们有分寸,不会真的让公主府拿银子买糖,只是想请公主大发慈悲,允许他们在官窑收些冰糖卖往别处。如果主持选糖宴的伴读态度强硬,他们一定会退步,绝不会让公主发怒。”

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更多的利益,怎么可能不冒险?

能遇到如公主这般大方和气,体谅下位人的主子,已经是那些江南商人天大的福气。

商州刺史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晦涩的望着安业县令,忽然以手扶额,闷声道,“我先歇歇,等会直接去公主选糖宴,你记得叮嘱那些利禄鬼莫要过分。”

安业县令又围着商州刺史嘘寒问暖许久,直到商州刺史面露不耐,才捧着肥硕的肚子离开。

房门开启又关闭,商州刺史的表情逐渐从无奈转为冷漠,他心情颇好的饮尽茶盏中的碧汤,笑骂了句,“比本官还会享受。”

上好的雨前春叶茶,只长在地势陡峭毒物横生的地方,每年不知多少采茶女和采茶郎要为这点茶叶丧命,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他不是喝不起这样的茶,只是不敢如同安业县令一样,明目张胆的在县衙里喝而已。

不枉他培养这个蠢货多年,特意在陛下将安业划为公主的封地后将这个蠢货调来安业做县令。

以这个蠢货只想要钱不顾性命的行事作风以及难看的吃相,早晚会触及安武公主的底线被清算。

最好安武公主的脾气大些,连江南利禄鬼也一网打尽,从此之后都不允许江南籍的人进入商州。

商州刺史早在新帝登基后就在想要如何脱身,为此布置两年多的时间,准备了无数个替死鬼,自信无论安业县令和江南利禄鬼如何攀咬他,他都能证明自己无罪。

此间事了,他就伤心致仕,带着累年积攒去河东道生活。

临近公主府选糖宴开始前,安业城内的人才知道纪新雪和虞珩已经赶回公主府。

纪新雪回到城内公主府后直奔正房。

从长安而来的太医已经仔细检查过公主府内的所有器物,尤其是纪新雪所住的玉和院更是重中之重。

大到床榻、妆奁、衣柜、座椅,床上的幔帐、糊窗的薄纱,小到纪新雪的衣物、钗环、护甲、手帕、甚至是点唇的口脂都仔细检查过。

太医和金吾卫反复检查过每一样物品后都觉得安和院没有任何问题。

纪新雪坐在妆奁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配饰,竟然产生陌生的感觉。

自从去了庄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装扮。

因为在地动中伤了头,几乎没再戴过头饰长发都是披散着,前半个月他还记得时刻注意,不能因为没了配饰加持显得违和。等到和虞珩坦白性别后,他就将仅有的担心也忘在脑后。

直到此时此刻重新面对锦衣华服,纪新雪才想起来还有伪装女郎的日常任务。

他举着铜镜仔细观察嘴唇上方的位置,用手指肚反复确认没有毛绒绒的触感才松了口气。

希望阿耶能早日忽悠不是,是希望阿耶能早日对莫大将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莫大将军接受他是郎君不是女郎的现实。

想到长平帝打算在他还没回长安的时候对莫岣说明他的真实性别,纪新雪望着华贵的凤尾步摇重重的叹了口气。

以长平帝对他都不肯透露当初在隐瞒他性别的事上做出多大努力的行为来看,这个黑锅八成是要钟淑妃来背。

好难,莫岣怎么可能相信当时还只是王府娘子的钟淑妃能够收买先帝派去王府的接生嬷嬷,仅凭着金银和三言两语就说服接生嬷嬷隐瞒他的性别?

钟淑妃

倒是不必担心钟淑妃,长平帝对他承诺不会让莫岣对钟淑妃下手,估计等这件事尘埃落定,钟淑妃都未必能察觉到莫岣已经知道他的真实性别。

纪新雪顺着跑偏的思路猜测长平帝会用什么办法说服莫岣,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啊,想起来了。

他出生时没被老皇帝抓进宫当药材并没有耽误老皇帝‘治病’,否则以阿耶的性格,五年后绝不会有纪宝珊出生。

纪新雪还专门朝长平帝打听过这件事,长平帝暗示他为老皇帝献子的人是在老皇帝装病时将所有儿子都带进宫给老皇帝当药材的废伊王。

所以莫岣会不会看在他没变成药材也没影响到老皇帝的份上不发疯?

直到已经换了身正红色锦袍的虞珩从屏风后绕过来,纪新雪才惊觉他又在走神,完全忘记原本的打算是梳妆后去举办选糖宴园子。

因为他前段时间总是在发呆被人打扰的时候发脾气,以至于屋内的宫人都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里不敢提醒他要梳妆。

纪新雪以手杵脸打量虞珩。

去庄子的时候不仅他什么都没带,虞珩也只穿着从成衣铺买来的衣服离开,已经很久没穿颜色如此正的衣袍。

目光顺着虞珩头上的镶嵌宝石的金冠扫到腰间的金麒麟,纪新雪脱口问出他已经好奇很久的问题,“你知道你有多少个金麒麟吗?”

别的小郎君腰间都是玉佩、荷包、金饰换着戴,只有在极正式的场合,才会同时佩戴玉佩和金饰。

虞珩却不同。

除非是特意想要低调,否则虞珩走到哪里腰间都会佩戴金麒麟,只有特别喜欢的玉佩才会偶尔和金麒麟同时出现在腰间。

虞珩的脚步顿住,眉间浮现思索似乎是被纪新雪问住,他再开时看向的人却不是纪新雪而是身后的仆人,“让太医和金吾卫去查我屋内的金麒麟,镶玉和宝石的金麒麟都砸开检查。”

说罢,虞珩先将腰间的金麒麟扯下来递给仆人才继续走向纪新雪,解释道,“我从小到大戴过的金麒麟都在安国公主府专门的库房中收着,等我们回长安后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