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星露
慕心环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小皇帝挡住了身后吹来的寒风,他只消稍微低下头,便能吻到少年冰白的脸颊。
“不会的。”慕心紧张而珍重地环抱着小皇帝消瘦的肩,一字一句地承诺道,“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的。”
少年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含着一点潋滟的水色,充满希冀地望着他:“那你会替我查清杀害母妃的凶手吗?”
“你会帮我的,对吧。”
少年蜻蜓点水似的掠过男人的唇峰,眼尾艳异地勾起,说话都恍若叹息:
“只要你为我了却心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只能信任你了,小狗。”
第154章 暴君(八)
昨夜玩得太狠的后果就是睡眠强烈不足。
当皇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天不亮就要早起上朝,闭着眼睛听完臣子们老和尚念经似的唠唠叨叨,还要到宣事殿批改奏章。
小狐狸翘着尖耳朵叽叽歪歪地抱怨:“电视里每天只负责谈恋爱的皇帝果然都是骗人的, 就算是昏君也要每天按时上班。”
系统忍不住呼噜一把小狐狸像蒲公英一样毛绒绒的脑袋, 认真反驳:“昏君也不是不可以不上朝,只是怕你那好皇叔和老师不答应。”
姜迟拿着朱笔昏昏欲睡地批着奏章, 几次要把那殷红墨迹涂到自己的脸上去。
眼前的文字都在困意中模糊成了一堆黑色的扭动的爬虫。
他不明白明明每次处理国事最后都是席观月下的决定,席观月为什么还是非要他坐在案前装模作样。
不是巴不得他最好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吗, 现在周围也没有旁的人在,还做这虚伪情状干什么?
好折磨狐啊!
他表现得太明显, 想藏都藏不住,纵然是席观月想忽视都不成。
一只冰凉手掌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探出来覆在了少年的脸颊上。
姜迟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对上了席观月面无表情的脸。
男人清冷如月的面上浸着一丝寒意,垂下长睫, 黑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因为困顿而显得格外无辜的小脸。
“陛下, 昨夜里过得可还快活?”他语调还是慢悠悠地,姜迟却敏锐地从里面察觉到一丝掩藏不住的怒气。
姜迟瑟缩了一下,想要偏过脸去却被男人掐着脸强行掰回来。
“微臣是不是告诉过陛下,万不可耽于声色, 荒废了朝政。”席观月低下头, 姜迟有点不适地往后退了退, 可是半张脸被人握在手里,连退都退不到哪里去,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男人给予的一切。
小皇帝像是被这场景刺到, 用点力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 毕竟还是少年意气, 就算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耐,也总有无法装下去的时候。
他恨恨地瞪着依旧如清风朗月似的俊逸男人:“孤现在连宠幸一个女子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席观月唇边溢出一丝微笑。
“陛下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自然是想要做什么都使得的。”男人看似每日里只是拿过纸笔的手力气却大得吓人,牢牢禁锢着少年尖削苍白的下颏。
“只是陛下身体虚弱,沉迷此事总归对身体不好,那兰昭仪想来还是太不懂事了一些。”席观月看少年眼里因为疼痛和虚弱浮起星星点点的泪光,总算收回了手指,扶着姜迟的肩叫他在桌案前做好,然后扬声叫来了候在殿门外的小黄门。
“圣上御旨,兰昭仪举止轻浮,勾引圣上,禁足一月,罚俸三月。”
小皇帝霍然起身,却被席观月强行按了下去,男人语调慢慢悠悠,好似闲谈:“昨夜里在关雎宫守夜的是谁?拖下去杖责三十,罚入永巷。”
“席观月!”姜迟再也忍不住,直接叫了席观月的名字,“你凭什么罚无辜的人!有本事你冲着孤来。”
那小黄门哆嗦了一下,不知该听谁的话。
席观月面无表情地将人按在自己手下,冷淡道:“停了旨,还不快下去?你也想进永巷吗?”
那小黄门脸色苍白,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小皇帝,又看了一眼席丞相冷若寒霜的脸,称了声“是”便飞快地退下去了。
姜迟脸色红红白白,有一种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的冒犯感。
他猛地把桌上的奏章全部扫到了地上,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浮起气急了的眼泪,蝶翅一般的睫羽颤动得厉害:
“席观月!”他声音里好像带着一点哭腔,“你就知道欺负我!”
小皇帝看起来好可怜,那么苍白又艳丽的一张小脸,努力忍耐却还是顺着眼尾淌下的晶亮泪珠。
席观月的怒气骤然消弭了不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那亮晶晶的眼泪烫软了。
他伸出手指用指腹蹭了蹭少年的泪眼,语气还是不自觉变得柔软,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对这小皇帝做出更过分更强硬的举动。
这么一哭,就算是神仙,都要心软了。
“陛下应该庆幸,今天先来寻陛下的人是微臣。”席观月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缓慢地蹭着少年格外细白的脸颊。
“若是来的人是摄政王,恐怕兰昭仪和昨夜里守门的宫人,都要死无全尸了。”
后面那几个字眼他咬得格外重,姜迟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微臣先代陛下下旨,反而还是救了兰昭仪和那位宫人。”
席观月最是知道这小皇帝心软,是连只兔子也舍不得杀的小菩萨,偏偏被人架着,传出一个暴虐无度的荒唐名号。
小皇帝是很好说服的,他这么天真,只要好好对他说,说什么都会信的。
他有点犹疑地眨了眨漆黑的睫羽,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像只小河豚似的气鼓鼓的腮帮子瞬间不尴不尬地瘪了下去。
但是怎么想都不能在席观月面前丢脸,他只好重新鼓起脸偏过视线,不情不愿地嘟囔:“老师总有这么多道理。”
席观月享受他别扭的示好,眼角漫上一点微妙的笑意,将少年抱在了桌案上。
身着绯色朝服的男人叹息似的凑在少年敏感耳尖低声道:“是微臣僭越了,陛下想怎么惩罚微臣?”
本该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人是他席观月,这会儿这小皇帝发脾气一哭,就成了他的不是了。
姜迟冰白侧脸漫上晚霞似的艳丽颜色,有点不好意思地蹭了蹭,机会就在眼前,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罚这个“犯上作乱”的混蛋。
“孤想怎么罚都行?”
姜迟歪歪头,认真地打量着眼前雍容尔雅的“君子”,有点坏心眼地笑了笑。
这样端方如玉的君子要是露出无法克制,任人宰割的模样一定很好玩。
席观月这时候就很宠着他,抚摸着小皇帝散落在身后的鸦黑色长发:“陛下想怎么罚都行。”
小皇帝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当即含着一点小狐狸似的狡黠笑意叫席观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孤不论做什么,老师都不可以动哦。”
席观月白皙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黑沉眼眸越发深不见底。
小皇帝就像是刚刚化形的小狐狸,满怀着对人类身体的好奇心披着那身龙袍坐在了席观月的腿上。
少年全身都清瘦的没几两肉,偏生白嫩腿根上软肉丰盈,犹如一团绵云蹭着席观月的大腿。
少年伸出手臂环住了席观月的脖颈,唇边呵气如兰:“老师,席丞相,孤可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黑发如瀑散乱在霜白后背,少年眨了眨那双总是明亮如星的湛蓝眼眸,绯红唇肉咬着自己的衣带,露出一点晶莹的米白齿列。
怎么有人连骨头都是香艳的,勾魂夺魄的香气宛如从骨头里浸出来,透过莹白的肌肤撩动着席观月本就稳定的心神。
男人想要伸手握住少年纤细的腰肢。
小皇帝咧开蔷薇色的唇角:“嘘,不许动。”
他像是天生知道怎么勾引人,光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足够让人沦陷泥沼,更何况这小狐狸现在言笑晏晏,满心满眼都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
席观月从官袍里露出的一截脖颈上绷着强自忍耐的青筋,一点滚烫的汗珠从前额滑落,滴在与之裸裎相对的少年深陷的锁骨处。
“老师”小皇帝抱着席观月的脖颈,身下软肉与男人绣着暗花的官袍紧紧相贴,销魂蚀骨的香气几乎要从那官袍里渗进去,同他肌肤交缠,骨血难分。
好/色啊,小陛下。
“孤的事情……”小皇帝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望着男人。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小东西,学坏了。
席观月勾起眼尾,扯开唇角笑了一笑:“贵妃娘娘当年尸身草草收敛,除了先皇和几个负责敛尸的宫人,再没有人见过贵妃娘娘的遗容。而那些宫人在贵妃娘娘葬礼之后被赐死做了陪葬。”
姜迟隐约从这句话里面嗅到了什么阴谋的气味,牙齿都不自觉微微打颤。
真是万恶的封建□□统治。
“微臣寻到了当年为贵妃娘娘祈福做法事的和尚,兴许他会知道一点什么。”
小皇帝脸色果然出现了变化,抓住了席观月的衣服:“那还不快带他来见孤!”
还是太年轻了。
席观月淡定道:“叫那和尚进宫来动静未免太大,叫摄政王察觉。”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姜迟皱皱眉,只好说:“那全凭丞相安排。”
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再想折腾席观月就不可能了。席观月掐住了少年不堪一握的细腰,将想要逃开的小狐狸强行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陛下,微臣教导过陛下什么?”
“君子做事,需要有始有终。”
姜迟恼羞成怒:“孤不是君子!”
第155章 暴君(九)
天色刚微微亮的时候一辆轻便的小马车便悄无声息地驶上了灵台山的小路。
先皇好礼佛, 格外尊崇佛法,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整个京城也建了大大小小数十座庙宇。
而这大慈恩寺便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庙。
马车驶到了寺庙后院, 已有个青衣白须的僧人正站在滴着雨珠的廊檐下候着。
夜间将将落过阵雨,松烟弥漫的古刹里泛着一点微凉的寒意。
“席相。”那僧人半阖着眼睛, 挂着佛珠的手微微竖起作揖。
一只骨节清瘦的白皙手掌撩开了马车的门帘,显露出一席同样的烟青色长袍。下朝后的席观月, 脱去了那点浸染官场已久的气息, 更像个提笔执墨的清俊书生, 光是站在那里便像是道凛冽而清瘦的松风。
“慧空大师。”席观月点点头,同样回了礼。
车厢里动了动, 里面坐着的分明不只席观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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