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州
高骊心理建设做得充足,脸上很快调整出厌恶的表情:“还不是因为高骊喜欢,和这具身体共处的不好就在这里!”
他趁机杜绝梁奇烽给他的后宫塞女郎的打算:“高骊这混账不爱女人只爱那侍卫,一接近女人还会浑身抽搐,逼得朕只能天天茹素!但朕也没办法,为了相安无事,也只能由着他了。”
说着高骊憋出眼泪来,忍着牙酸说反正他的真爱韩贵妃已死,他现在也不想靠近女色了。
紧接着高骊阴寒地命令:“不许动那御前侍卫一根毫毛,否则高骊一疯,朕也不复清醒,这具身体里共处的两个魂魄将会互相撕扯导致魂飞魄散,届时,吴攸必然转而扶持高瑱称帝——之后他们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奇烽。”
梁奇烽被说得一愣,高骊压根不让他喘气,昨天在东区,唐维告诉了他查到的一些触目惊心的烟草大案,这些迟早都是要收拾的。
现在高骊先咬着牙快速警告:“你梁家在西北咸州干的动静不小,屠了十几个村落也就算了,却还留下了活口,你是猪吗?吴家有的是梁家祸事的证据,他们手里还有兵,等到哪一天你对抗不了吴家,刑部的十大酷刑就轮到你身上了!”
梁奇烽满头大汗地不住磕头:“奇烽求主子庇护,求主子指路!微臣接下来要怎么走?”
高骊想起昨天唐维说的,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他:“你梁家最近给我收敛一点,有人手派去对付何家,查好她何卓安的账。”
“是,是!奇烽知道了。”梁奇烽先白着脸答应,答完才后知后觉,“主子为什么要先对付何卓安?”
高骊演戏演得累了,直接又是一脚把他踹开:“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说吗?滚!”
那幽帝本人也是个喜怒无常的,这么粗暴地揍人反而越发让梁奇烽信服,高骊冷眼看着他捡起官帽惶恐又激动地退下去,看塞外的狼都比看这败类顺眼。
等梁奇烽彻底走出去,他才瘫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忘了被幽帝那些记忆恶心得做了多少个噩梦,也记不得多少个夜晚不能安眠入睡,更记不得有多少时刻发呆焦虑暴怒,只记得谢漆在身边时的安宁。只要他在,他就无比安定。
他离不开谢漆。白天离不开,黑夜更离不开。想时时刻刻地抱着他,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化作一处。
也许高家的人天生就是有病,高瑱还看不出,高沅是妥妥的疯病。
他高骊也有。
树欲静风不止,御书房外很快又传来吴攸的声音:“陛下,臣求见。”
高骊睁开眼睛,坐好了开口让他进来。
吴攸孤身一人走进来,高骊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地问:“吴攸,昨天我在玉龙台发狂,是你动的手脚吧。”
吴攸神情毫无波澜,只是深深鞠躬行礼:“陛下何出此言?臣不敢。”
“你敢的可多了,没有外人,不用装了。”高骊修长的指尖在膝盖上轻动,“之前我幻想过能和你和平相处,看来是我愚蠢。现在,吴大宰相,你我开诚布公怎么样?你当初扶持我当皇帝,想要利用我做的事,你现在直接跟我说个明白,我会配合你,只要你不要再乱施那些阴毒手段。”
吴攸又行礼:“陛下是君,吴攸是臣,臣不能放肆。”
高骊便直接往他逆鳞上戳:“那行,那朕就放肆了,朕这就下旨把高盛的墓掘了,把他的尸骨给我拖出来暴晒三天。”
吴攸猛然抬头,那双眼睛变得有些狰狞,看得高骊不舒服,皱着眉冷声:“我说到做到。这个皇帝我是越做越烦,当初你帮我们安置北境的遗民,我感激你,你放着另外两个姓高的不扶持转头来找我,我警惕你,昨天你使手段让我发狂伤了谢漆,我厌恶你。趁着我们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你直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吴攸还是冷冷的不出声。
高骊现在大概也摸出了和这些世家人谈判的规则,要有筹码,还要有所求,这样他们才会安心于以利互利。他的筹码是帮吴攸坐帝位,他还需要一个所求。
“这样,你我互相交易如何?”
吴攸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情:“你想要什么?”
高骊先说了个狂妄的:“我看云国人非常讨厌,你把云国灭了吧,省得当初在践祚的祭天台上,国师骂我的那些话成真,老秃驴说三十年后晋国会被云国灭掉,这话让我一直非常不爽。”
吴攸显而易见地被噎住了,冷声道:“云国也有破军炮,人力物力国力都比如今的晋国强上些许,我方拼尽全力最多就是给予他们重创,且就算是重创也要部署上好几年——”
高骊打断他:“所以你真的在部署打云国?”
吴攸面无表情地默认了。
高骊一下子有些语塞,打完狄族才多久,这么快就怀揣着野心勃勃要去打云国。
吴攸又开口:“高骊,你提一个别的要求。”
高骊咳了咳,庄重,严肃,但依然挡不住些许羞涩地说道:“我日后要娶谢漆,我要立他当皇后。”
吴攸:“……”
吴攸:“这样吧,我们还是来说一下怎么攻打云国的问题吧。”
第54章
谢漆走在宫道上,快要走到天泽宫时,有个面善的宫人上前来行礼,含笑道:“谢侍卫,太妃想请您过去坐一趟。”
谢漆认出宫人是梁太妃的贴身嬷嬷,心里有些讶异,原想叫上小桑一起过去慈寿宫,想了想青天白日不至如此,便颔首跟上嬷嬷:“不知太妃娘娘有何吩咐?”
嬷嬷笑着快步走出一段路,轻声道:“太妃娘娘在宫里虽然看着什么都不缺,其实终日独坐,孤单得很。娘娘上次见谢侍卫,倒觉颇为亲切,一直惦记着,便想着有时间请谢侍卫再过去坐一会儿。”
谢漆反问:“九王尚在宫中,不是有定时去看望娘娘吗?”
嬷嬷苦笑:“谢侍卫在宫中也有年头了,想来也听说过九王为人,虽是母子,娘娘却是怎么也管束不住他的,相见倒是不如不见。”
谢漆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沅确实疯疯癫癫的,只是他到底也才十五,年纪轻轻便疯成那样子,也不知是天生有病还是后天累积,又或者,两者都有。
与其说不如不见,他总觉得是不如不生。
不久,慈寿宫走到,上次来像是误入一个盘丝洞,这一次来各小宫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那些还青春年少的小太妃们似乎都被关好了。
到得主位,梁太妃正独自坐着,低头痴痴地看着一盘残棋。
待听得声音,她抬头看来,一张巴掌脸笑起时眼角有些细纹,虽然沧桑颓靡,却仍是美丽的。年少时是花开时节扰书生清梦的紫藤花,如今半老是霜打雨淋后的憔悴枯萎残花,但花就是花,盛极枯极都不是野草能相比的。
谢漆行过礼,梁太妃笑着说话,声音是细细的清甜声:“谢大人请坐,本宫老了,老来多寂寞,还请谢大人别厌烦老婆子。”
谢漆眉尾一跳,恭恭敬敬坐在梁太妃对面的位子上,垂眼看到她把那死局的残棋一颗颗收了,还柔声问他会不会下围棋。
谢漆答只会一点,梁太妃便十分高兴,把黑棋篓推到他面前,邀请他一起下一局。
谢漆答应了,借口后面还要当值,就只下一局。
“本宫年少时有个故人,他最喜欢的就是下棋了。他棋艺高超,本宫万万不能及,可他又手软,时常退步让江山。”
梁太妃爱不释手地轻捏白棋:“自入宫后,本宫就再也没有下过棋了。今日大梦初醒,恍然回神,就将这醉金棋盘翻出来,只是想要与人下一盘快哉江山时,身前身后几十年,枯骨生野草,坟冢饲虫蚁,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下棋的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先下了棋,顽童似地催促着谢漆,谢漆跟着落黑棋,客气道:“娘娘节哀,莫忧思伤身。”
梁太妃说话的语气不像忧愁,反而是轻快含笑的,上次他们来查慈寿宫时她还是怯怯的,这回却是开朗了许多,口中不住絮絮叨叨地轻声说些不为人知的琐碎往事。
一局下到后半,谢漆的黑棋已经被蚕食了大半,梁太妃忽然笑着拂乱了这盘棋:“谢侍卫一定是让棋了,这局不算,再下一盘。”
谢漆只好看着她收完棋子重新再来一盘。
下了三盘,都是如此。
太妃拂半棋,奕奕开新局。
谢漆也不恼,心里计算着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准备道歉离去,梁太妃又开口说了其他的话:“谢侍卫,本宫虽然老了,只能久居这慈寿宫,但本宫说的话还是有几句能算数的,昨夜皇帝扣留你的风波,本宫今天也听到了。”
谢漆这才抬眼悄悄看了梁太妃一眼,后宫没有新一代的妃嫔,现在主事的仍是梁太妃:“宫中多谣言,卑职百口莫辩。”
梁太妃颔首:“自皇帝践祚,本宫见过皇帝几次,英武不凡,到如今这般年岁仍未有妻妾,倒是稀奇。本宫知他前半生飘零艰苦,此番因缘际会,不过短短几月,他便是翻天地覆的逆转人生。需知等闲变却故人心,昨日良善今日为权醉,本宫担心谢侍卫你进这虎口。”
谢漆原以为她要问责,却没想到说的竟是这样的意思。
“谢侍卫,皇家妇难为,遑论皇家夫呢?若是你有心逃离这是非之地,本宫现在还是可以办到的。”梁太妃又把稳赢不输的这盘棋收了,抬眼注视他时,眼神盈满干燥的温柔和悲凉,“你是个好孩子,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保身,不如早日离宫去,守着半亩云田几间铺,亲友相携,快意自在,一生倥偬无病灾。”
谢漆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本自冷硬的心肠忽然动容。山野隐市,奉养阿娘,有妻有友,是他很多年前的心愿了。可惜天有不从人愿,世有不假辞色,说破了,想破了,那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梁太妃还想与他再下一盘棋,谢漆回神来起身行礼,艰涩道:“卑职不敢拂娘娘一片护心,卑职更不敢逆陛下一片真情,娘娘恕罪。”
梁太妃楞了楞,站起来伸手来扶起他,温声软语里多了苦涩:“好了,不用动不动就行大礼,本宫
第1回 见谢侍卫时便觉慈爱,如今人老爱管闲事,若是方才说的话里有冒犯到谢侍卫,也不必往心里去。”
谢漆只道不敢,起身时抬眼看到太妃微红双眼,站直时又见太妃身形实在娇小,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告退后离开慈寿宫,他忍不住回过头,远远看到梁太妃消失在宫门边的广袖,苍凉之意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前世高骊是因为什么事情暴怒,才会对这些太妃们痛下杀手。
离去路上,又迎面碰上悠哉悠哉走向慈寿宫的高沅,谢漆扫过两眼没看到他身边有方贝贝,愈发满心不喜地退到墙根等他过去。高沅却又眼尖,溜溜达达地走到他面前来讨嫌:“哟,这不是玄漆嘛?”
“参见九王。”
“改天本王是不是要跟你说一句参见嫂嫂啊?”高沅越说越近,谢漆越退越后,不觉脊背就贴到宫墙,“你可真是能人,昨天活蹦乱跳地比武,绛贝回来都蔫了,你昨晚竟还有力气去爬龙床,三哥是不是把你干到今天都舍不得下来了才罢早朝啊?”
“九王自重。”和疯子论不来口舌,谢漆负手在背后的宫墙上抠下一点红漆,屈指一弹,准确地把那红漆颗粒弹到了高沅的眼皮上,瞬间就看到高沅那双生得和梁太妃极像的艳丽眼睛红了。
颗粒太小,谁也看不清,高沅捂住眼踉跄着后退,疼得眼睛迸出了泪花,愤怒得直吼:“贱畜!你都干了些什么!”
谢漆一脸无辜的惶恐,行礼辩解道:“卑职也不知道九王怎么了,莫不是被什么飞沙迷了眼睛?慈寿宫就在不远前,不如先去宫里用药。”
眼皮脆弱,高沅越捂泪水飚得越多,贴身的宫人围上来紧张地嘘寒问暖,反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哭着快步朝慈寿宫去了。
谢漆冷眼看这小疯子远去,不免也有些惘然,怎么梁太妃会养出这样神经兮兮的儿子。
转身走时他整了整衣袖,鼻尖忽然一动,抬起袖口,闻到了一缕让人感到非常不适的烟草味。
是那雕花烟?
谢漆眉头皱得更深了。
沉思着走回天泽宫时,远远就看见宫门口一团乌云,乌云中心戳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大块头,但是大块头看着心情不太妙,脸色黑沉沉,带着周围的宫人个个苦瓜脸。
谢漆快步上前去,脚步一错肋骨疼,高骊远远看见他,脸色瞬间诠释何为阴转晴,大踏步赶到他面前来。
“谢漆!”
谢漆忙轻声应:“陛下,在御书房那儿还好吗?”
高骊牵过他的手慢步走,气声说:“不用担心我,来,慢点走,你还有伤呢,累不累疼不疼?我要出宫去我师父墓前扫墓,你先在天泽宫好好待着别乱跑,等我晚上回来,一个被窝里跟你细说。”
谢漆一凛,也顾不上他后半句不正经的玩笑话:“那卑职跟着陛下,都是些小伤,不足挂齿的。”
一堆宫人跟在他们身后慢步,无数双眼睛包围着,高骊置若罔闻地小心搂住谢漆没受伤的肩膀,十分渴望肢体接触,低头耳语:“谢小大人,骗人是不好的,你昨晚在我怀里痛得打滚,我怎么啃你你可都没反应。”
“那是金石丹药效上来的原因!”谢漆又急又气,还十分不自在于宫人们悄无声息的关注视线,别扭得像身上爬了蚂蚁般,赶紧悄悄地捏开高骊的手低声说话,“陛下别当着众人的面碰我!昨晚、昨晚的事我不知道,不计较了,但这没有下回了。”
高骊力气大,手死活不松开他,贴着他就像贴着一块糖似的,眼里甜兮兮,语气里却捏出了委屈:“谢漆漆,你就这么嫌弃我?我粗枝大叶属狗的,又惹你不高兴了吧,对不住,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出宫去就好了。”
谢漆最怕别人委屈可怜,尤其这是高骊,脾气瞬间又沉淀下去了。
两人于是大喇喇地贴着慢步,一直到宫外上马车,谢漆被一路的各色眼神看得浑身刺挠,上了马车身体才放松下来,心里叹息着想,这下他和高骊的关系更要洗不清了。
高骊哈巴狗一样挨到他身边来拍拍自己的大腿:“来!快坐我腿上,我固定住你,你的骨,你的背,你的肩才不会因为马车颠簸发作。”
谢漆挥手拒绝,高骊就耍赖地威胁:“不给我抱我就亲你哦,亲到你腿软腰软升天。”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谢漆已经极力不想去回忆昨天晚上那个吻了,眼睛都不敢落在高骊的嘴唇上,谁知道这人还三番两次地提了又提!
这时马车一走,谢漆不由自主地往后仰,高骊赶紧护住他后脑勺:“小心别碰到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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