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捂脸大笑
匈奴精骑已经够强,他要打磨的,是这些人的忠诚,以及失掉的勇气。而这些,奕延同样有足够的信心。
“如此便好。”梁峰一哂,“以后抓到贼匪,可依照此法而行。”
该杀的杀,该用的用,他可没有奢侈的本钱。只看能不能把这些降兵重新收拢,变作强军吧。
※
处理完降兵之事后,梁峰便回到了府衙。先送上案头的,是一封来自晋阳的书信。这是王汶送来的,也是许久不见的晋阳消息。
梁峰立刻拆来看过。原来月初,匈奴又开始蠢蠢欲动,可能是马儿熬过了寒冬,开始长膘了,才让刘渊按耐不住,重新拉开大战序幕。不过早有防备,司马腾立刻召回了鲜卑人,拓跋猗迤派出轻骑数千,阵斩了匈奴大将,挫败了匈奴汉国又一次的进攻。
这个消息,自然让晋阳欢腾。人人都燃起了希望,只要有鲜卑援兵,这些匈奴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报喜之外,王汶还在信中提到了一件事。他有一位侄女,年方十四,知书晓理,温雅端庄,可堪良配。若是梁峰属意,王汶便能做主,把她许给梁峰,作为续弦。
这可是太原王氏伸出的橄榄枝啊!
梁峰看着信,皱起了眉峰。许久之后,他命人招来了段钦和崔稷。
“王氏嫁女,可是个绝好机会,主公当好好把握!”听到梁峰说出的消息,崔稷精神一震,立刻进言。
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须知晋朝的顶级门阀是有婚姻壁垒的,只能与极少数阀阅通婚。所以这些高门无一不血脉交融,彼此有着复杂的姻亲关系。任何想要踏出这个圈子的人,都要靠姓氏说话。
而梁峰的梁家,不过是个中等士族。娶王氏女,还是适婚女子,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恐怕也是王汶极爱梁峰之才,才肯下嫁族亲。如果和王汶成为了姻亲,梁峰在上党,乃至并州的地位必然也会更加稳固!
然而段钦微微皱了下眉:“主公可是不愿结亲?”
他比崔稷更了解自家主公。这样的事情,会找他们相商,正是因为主公心中有所犹疑。只是这样益处多多的好事,他究竟担心什么呢?
梁峰唇边不由带出几分苦笑。政治婚姻?他当然不会喜欢。
没人比他了解所谓的政治婚姻。作为个红三代,他的父母便是最典型的利益结合。只有财权能让这两人坐到一处,其余时间,不过是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因为这样的诡异家庭关系,他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养成了一副桀骜不驯,又古怪异常的脾性。
他可以不停的更换女伴,可以和任何看对眼,又能玩得开的美女来一段以床为中心的简单关系。然而结婚,从不在他的考虑范畴。更别说,这种标标准准的政治婚姻。
为了扒上太原王氏的大腿,娶一个十四岁的萝莉?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他有些犯恶心。
见主公这副模样,段钦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沉吟片刻,他才道:“现在联姻,也未必是时候。若是引来东赢公猜忌,也是麻烦。不如等主公身体好些,再做打算。”
刚刚出任上党太守,就跟晋阳王氏联姻,的确会让司马腾这个并州之主有些芥蒂。若是因此对仕途有所影响,未免得不偿失。不如等上党尽在掌握之后,再考虑联姻的问题。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梁峰沉吟片刻,终于道:“如此也好。等到我身体康复之后,再作打算吧。”
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事情,却成了早晚要面对的困局。梁峰在心底暗叹一声,管它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说是文里的宛城之战也是曹老板的一大耻辱,攻宛城张绣投降,曹老板这个人妻控就惦记上人家族叔的遗孀了,结果张绣只是诈降,反手一击。青州兵炸营,曹操险些被搞死,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大将典韦等都被张绣所杀。因为故事太传奇,还被改成无数版本,成为了传统剧目→_→梁少,人妻不大安全,咱们还是搞基好了=w=
第149章
昨夜下了场大雨, 宫中多处积水, 还有两间屋瓦掉落, 一大早就有人清扫宫掖,修理损毁之处。背手站在回廊下,刘渊凝视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宫人。
自幼在王都洛阳长大, 他见过晋国最鼎盛时,那个天下之都的繁华。开十二城门,通洛水、谷水,横贯东西的大道足有二十丈宽,遍布官署华宅的铜锣街, 亦有十六七丈之阔。站在洛阳城中, 就好似站在了偌大王朝的心脏, 满腔激昂都能喷薄而出。
因为这一腔热血,他险险死在那里, 被至高无上的天子忌惮。幸得王浑等人援手, 方才逃过一劫。随后, 贾后篡权, 朝廷大乱,他离开洛阳,投入了成都王麾下,拜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
他又见到不逊于洛阳宫城的邺都。邺有三台,铜雀、金虎、冰室,皆高十丈,有阁道相连。东西两侧,亦有玄武、芳林、灵芝三苑,可与臣僚游幸。左思的《魏都赋》辞藻华美,气象宏伟,也不能尽显这座大城的神髓。
两都,耗去了他近四十载岁月。重归故里,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
如今,他身处不过是西河国原本的郡王府邸,既没有洛阳宫城的宏大,亦没有邺城宫城的华美,甚至比不上那些世家的广厦深宅。这样一个个破破烂烂的王宫,却是他住的最舒心的地方。
不再是匈奴质子,不再是晋国将军,他是汉国的国主,也必有一日,登上天子宝座。他忍了那么多年,又何妨再忍些时日呢?
一名近侍穿过了回廊,快步向走到了刘渊身旁,禀道:“王上,代郡传来消息。拓跋猗迤病重,索头部恐会内乱!”
这支鲜卑,是由兄弟三人共同统帅,拓跋猗迤勇力绝佳,又有贤能,其子更是出类拔萃。然而跟其他游牧之族相仿,若是酋长身死,部中定会出现骚动。兄弟之间,叔伯子侄都会拼命争上一争。
因此,就算爱将被斩,甚至一度让他弃了王宫,逃往蒲子,都无法让刘渊心乱分毫。因为他知晓,自己终会回到这个新都,并一步步剪灭晋军,夺取天下。这便是天命所归!
挑起嘴角,刘渊道:“命各部催收粮草,等到拓跋猗迤一死,就发兵攻打晋阳!”
司马腾刚刚为拓跋猗迤请封,恐怕还沉浸在援兵召之即来的假象之中。大单于这个称号,看似恩赏,实则祸根。有了名号,就会有野心,会起兵祸,会让原本就乱的夺嗣之战更加不堪。届时无暇东顾,还有人能为司马腾助拳吗?
晋阳,乃至并州,将会是他第一个策马踏平的地方!
不再看那些忙碌宫人,刘渊转身,大步向着殿内走去。
※
蝉鸣声声,烈日炎炎。站在院中凉荫之处,头上仍旧不断有汗珠淌落。梁荣咬紧牙关,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臂,想要把手中之物撑的更稳一些。
身旁,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手臂举高,目光不要脱离靶心。”
听到这话,梁荣的嘴抿的更紧了,也不顾瑟瑟发抖的手臂,和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用力想要把弓拉的更稳。然而他年纪实在太小,就算是小小软弓,长时间张弓也是种极大负担。只听“嘣”的一声,弓弦弹了出去,可能是反弹的力度太大,他竟然没有捏稳,小弓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脸“噌”的一下变得通红,然而还没等他去捡,身旁的男子就弯下腰,把弓拿在了手中。
“开弓要果断,不能松,不能过,一下拉到位置,就不可再变。臂力可以练,但是姿势要始终保持正确。”奕延说着,突然开弓搭箭,只听弦音一响,一支箭就钉在了不远处的靶心。
这动作简直迅如霹雳,让人瞠目。梁荣咽了口唾沫,收回了羡慕的目光:“我想再试试!”
自从一个月前,就进入了农忙时节。冬麦收割,夏粮播种,还有各地陆续开展的捕蝗运动。所有人都陷入了繁忙的劳作,就算是兵士们也要给假,参与夏收。如此一来,奕延这个校官反而轻松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去年必须由他带队收割的时候了,身份地位上去了,杂活就会变少。于是奕延就留在了太守府,除了拱卫潞城之外,还兼任起了梁荣的弓箭老师。
和其他对“荣公子”、“小郎君”毕恭毕敬的兵士不同,奕延的教学方式称得上狠辣,分毫没有留手。被这样的老师教导,梁荣心底也憋了口气,就算练到手臂酸痛,拿不起笔来,也不肯懈怠,简直就跟较劲一样。如此苦练,倒是让这小家伙的箭术也慢慢有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