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29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他们走到重文宫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这边被一排茂盛的松树遮挡,冬日于此处看雪景是很美的。便是此刻,不走近了,也不容易发现里面有人。李洵早已等候在亭子里,看见沈榶来了便眼睛亮亮的。

沈榶被他这么看着,很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让小碟守在亭子外面,自己走进亭子里:“我昨日撞你手腕时,察觉你脉象不是很对劲,所以今日叫你来再把把脉。”

这些他在信里已经和李洵说过了。

沈榶顿了顿,又道:“即便……我们也是共同经历过许多的伙伴,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他瞄了一眼李洵,李洵却只看着他不说话。

沈榶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把手伸出来吧。”

李洵便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沈榶搭上他的脉搏,却微微蹙了蹙眉。

和昨日的……不太一样。沈榶又把过另一只手,细细看过李洵的面色,那层笼罩在他面上的黑气也淡了许多,这才终于确定了。

昨日李洵有一些中毒的症状,今日却已消散了大半,如今的脉象倒像是之前中过毒,现下余毒未清的样子。他沉思片刻,才问道:“你以前中过毒?”

李洵被他搭着手,又盯着脸细细看了半晌,早已心猿意马。这会儿被沈榶问了两遍才回过神,点头道:“中过,五岁的时候。”

沈榶一惊。

李洵倒不觉得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都是长大后听别人提起。当年淑妃不仅想要毒死三皇子,也像毒死李洵。只是李洵比较挑食,尝了一口那点心觉得有怪味便丢下了,中毒不深救了回来。

沈榶想到他小小一个人儿被中毒折磨,心里有些同情,但是:“不是那么久远的。”

他想了想:“感觉很近,应当不超过一个月时间。”

李洵一个月前发生过什么,连沈榶也知道。二人对视一眼,难不成李洵上次失魂,不仅仅是因为法术?

虽然沈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昨日他摸到的脉象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接触太短暂,判断错了?

正这时,李洵从怀里拿出几个香囊:“你帮我看一看,这些香囊、香料可有问题?”这些都是贵妃派白檀之前布置在他寝殿的。

沈榶挨个闻过了,却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些安神的功效。这倒让李洵有些诧异了。

沈榶又想起一事来:“那日我们在毓庆宫门口,听到你要杖毙御厨……”

李洵有些尴尬。不过这会儿,沈榶在他面前算是大夫了。他思索一番,便将那日身体的不正常之处告知了沈榶:“我附体到大公子身上之前,便常有头疼的毛病,也常常发火暴怒。但在大公子身体里那段时间,脾气却好了许多,我那时就有所怀疑。”

沈榶点点头,人有病痛在身,脾气暴躁其实是正常现象,不过总是头疼就有点值得怀疑了:“你之前都没宣过太医?”

“宣过,御医也总说什么余毒未清,或说是因睡眠不足,只能慢慢将养着。之后我从大公子身体内回来,头疼许久不曾发作了。结果那日在毓庆宫,喝了药,又受了一点刺激,便头疼得不得了,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之后我也查过了那药,却并没有问题。”

这件事疑窦颇多,想来也不是三言两语间便能破解。沈榶也没了头绪,只能叹气道:“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可让御医查验,先吃上几天把体内的余毒清了再说。之后……再慢慢观察吧。”沈榶道,“你没去毓庆宫时便不头疼,到了毓庆宫便发病,还是少去为妙吧。”

这件事想也知道,贵妃脱不了干系的。

李洵也是这么想的。他既然一时查不出贵妃用的什么手法,那就把摆设全丢了,把宫人全换了,自己开设小厨房不经过御膳房的手,也不再去毓庆宫,让贵妃和她的人没有接触到自己的机会。

昨日他已去太妃宫中,请太妃给他换一些伺候的宫人。今早也禀明了嘉文帝,获得了开小厨房的允准。

贵妃若还想害他,便需要主动出击,这样一来用的什么手段,也就容易知晓了。

沈榶又递了一个叠成三角的符纸给李洵:“我亲自画的平安符,你随身放着,以后别人用法术,除非高我数级,不然都害不了你。”

李洵去接他平安符,却不止接那平安符,而是趁机拉住了沈榶的手。沈榶立刻像被烫了一样甩开手:“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啊。不要轻易越过朋友的界限!”

李洵:“……”他十分委屈,谁要和你做朋友了?“你为什么不许我纳那安远伯小姐?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些情谊,只是有所顾忌?”

这不是…废话吗?沈榶无语望天:“因为……我收人家钱了。”

李洵:?

沈榶有些好笑,把伴读中的种种流言都说与李洵听。这些话他们在甘霖院也曾说过,李洵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憋屈:“都是胡编乱造……坏孤清誉……”他看了一眼沈榶,又轻声道:“不过现在,倒也帮孤省去许多麻烦。她们不想嫁,孤还不想要她们呢。”

“孤……只想要你。”

第36章

“唉。”沈榶在床上翻滚了十二次, 叹了四十五次气,望着窗外发呆了三个时辰。

早上他去和李洵私会,李洵又向他表白了。然而比起第一次坚定的拒绝,这一回沈榶再看着李洵认真又深情的眸子, 果断拒绝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开着玩笑把李洵的手拍开:“少来这一套哈, 不要让我们的战友情掺杂其他不纯粹的东西。”

李洵皱着眉看他, 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保持纯粹的战友情了?

是啊, 沈榶捂着脸,只有他自己觉得是纯粹的战友情吧。他一早就明白, 想和李洵保持朋友关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李洵那厮大概早就对他感情变味了, 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送他木雕小兔子?怎么不送给小碗?

原来那厮这么早就在打他的主意了……

沈榶又叹了一口气。

可是李洵说了那么多, 还是没有回答他上次那个“你会不会有别人”的问题。

狡猾的,只想得到、不想给承诺的男人, 连并肩作战的伙伴也不能例外。沈榶烦躁地“啪”地一声关上窗子,在榻上躺了个四仰八叉。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盏儿就将沈榶叫醒。今天开始, 他们这些伴读就要陪大公主学习了。好在学习地点就在重文宫内,倒省了通勤的时间。其实按照常规, 皇子、公主一旦入学,平日里也要住到重文宫里来,只有休沐时才能回母妃宫中。伴读们不但要陪皇子、公主读书, 还要伺候皇子公主的日常起居。

不过大公主情况特殊, 贵妃不舍得她自己住在重文宫, 倒是免了伴读们许多麻烦。

沈榶昨晚失眠到半夜,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半眯着眼由着盏儿等人伺候他穿衣洗漱。

翠竹馆里每间屋子都亮起了灯, 丫鬟宫人们脚步匆匆。年纪小的伴读都想着怎么讨好大公主,年纪大的则想着要如何展示自己的蠢笨。

沈榶困得像毫无灵魂的傀儡被小碗和瓶儿架着往外走,却在二进院的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沈桥。看见沈榶,沈桥连忙低头行礼:“大哥哥。”

沈榶睁开一只眼睛看了沈桥一眼。他这个便宜妹妹也属于胆小怯懦小家子气那款,贵妃也算用心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挖出来这么些个人才。不过这两日沈桥倒乖觉,还送了饭菜来示好,沈榶便也大方的不计较之前的事,将她划到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至少不必沈桥花钱送礼,就保她进不了东宫。

他伸出手,想在沈桥头上摸一把,看到沈桥梳理整齐的鬓发,手偏了个方向,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露出一个“哥罩着你”的眼神。

沈桥不解地眨了眨眼。

“跟着哥,哥保你平安。”沈榶不多的电量耗尽,又微眯着眼由着小碗和瓶儿继续架着他往外走。鉴于别人都只带了一个丫鬟,沈榶也不想打眼,便将其他人留下来看屋子。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上课的偏殿,沈榶找了个靠后的位置趴下便睡,沈桥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坐在沈榶旁边帮他望风。好在夫子来的晚,大公主来得更晚,沈榶一个回笼觉睡足了,大公主才坐着轿辇姗姗来迟。

贵妃没来,但白檀陪在大公主的身边,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沈榶脸上。

她这次便又是那种高高在上、轻蔑的神色了。

沈榶好不畏惧地看了回去。

“咳,还请诸位退后,不要耽误老夫讲课。”坐在上面的夫子捋了两下山羊胡。伴读们带来的侍从都在偏殿后头跪坐着,只白檀几个杵在大公主身侧。这夫子是嘉文帝安排的饱学的老翰林,姓付,士林清贵中颇有名望,白檀不敢造次,只得依样退到了后面。

这夫子便自我介绍了一番,开始讲课了。沈榶本以为他听这些古代的四书五经会如听天书一般,但真上起课来却发现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懂,便有些迷惑之处,夫子稍微一点拨也就明白了。不知道是不是照顾大公主的智力,夫子讲得浅显了一些,慢慢的沈榶竟然真学进去了。

然而他抽空往大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大公主满面茫然。幸好她不是那种会乱叫乱闹的熊孩子,只是仍然有点坐不住了,像屁股上有针一样在位置上扭来扭去。

……看来还是不够浅显。

讲了约半个时辰,许是夫子也注意到了快要坐不住、面带哭丧的大公主。便让众人休息一刻钟,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大公主立刻起身朝白檀跑去,瘪着嘴道:“姑姑,我不想上课了……”

沈榶在一旁看到,到十分理解,哪有小孩想上课的……

白檀也很是不满,将大公主交给其他侍婢,自己去找了夫子。她认为夫子讲的还是太深奥,根本不符合大公主的智力。这学是给大公主上的,又不是给伴读上的、让他过为人师表的瘾的,自然要主要考虑大公主的情况。

付翰林却垂着眼,并不与她辩驳:“陛下便是这么交代老臣的。”

笑话,真教大公主,用得着他这么一个老翰林?随便找个编撰、庶吉士都绰绰有余。本来陛下和他提起这事,他都不愿意,直接辞了。还是陛下说主要是为了教导未来的太子妃、太子侧妃,他才勉强答应。

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啊,若是教导太子妃,倒也不算辱没他了。且太子殿下性情颇为暴戾,在朝中亦有凶名。若是能得知书达理的妃妾时时规劝辅佐,倒也于国有利。

就是不知道陛下中意哪个做太子妃……付翰林的目光在几个伴读身上掠过,其中便有沈榶。这几个都是方才认真听讲的,今日头一课,他故意讲得深奥了些,便是想试试这些人的深浅。观察下来也就这几日能听懂了,到还算饱学……不过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年纪小的……

付翰林的目光又朝沈榶投去。

白檀气个倒仰,这老头张嘴就拿皇帝压人,丝毫不将贵妃、公主放在眼里!她正要再说什么,忽听外头有人通传:“太子殿下到!”

偏殿中顿时惊作一团。大公主倒是听了这通传,往外跑去,一把抱住李洵的腿:“太子哥哥,上学好没意思,我不想上学了,哥哥带我去踢毽子玩儿吧!”

前朝刚刚下朝,李洵便赶过来看看,此刻将她抱起来,笑道:“怎么可以不上学呢?之前哥哥上学时,你不是总也盼着来上学,和哥哥一起?前两天不还说要上学?”

大公主继续瘪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以为上学是和一群小姐姐、小哥哥一起玩儿,谁知道要枯坐在那里还不许动。作为一个智力低下的孩童,大公主没有哭闹已经是十分乖的了。

“这样吧,”李洵坐到大公主位置旁边,“哥哥陪着你上课,如果这一旬你都坚持下来了,哥哥过些日子带你出宫去玩,可好?”

大公主闻听此言,眼睛都亮了。她还从未出过宫,但偶尔会听到宫人们说起宫外的样子,十分向往。“好好好!”

况且有太子哥哥陪着,枯坐也不太难熬了。

白檀面色却变了:“殿下!”若是李洵骗大公主的,大公主之后定会哭闹好几日;若是不骗,就更糟糕了,怎么可以将大公主带出宫?

李洵却随意地挥了挥手:“此事我自会向父皇禀明。”

白檀脸色却更不好了,是向陛下禀明,却半点没考虑贵妃的感受。陛下会有任何事不答应太子的吗?

而这时,原本坐在大公主附近的伴读,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撤到了很远的地方。李洵扫了几眼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倒也不在意,而是朝沈榶看过去:“你,坐过来。”

沈榶:“……”

他从李洵看过来时就心道不好,果然!他能抗旨不尊吗?

然而还未等沈榶想好要不要抗旨,李洵身边以小栗子为首的几个小太监,已经狂风过境一般将沈榶的书本文具全都卷走了。沈榶只能憋憋屈屈的跟了过去。

旁观这一切的付翰林:大善!

他也觉得这小哥儿是可造之材的呢!难得太子殿下竟也中意,他定要禀明陛下,选此人入宫!

一刻钟很快过去,付翰林又重新讲起了课。李洵却并不让大公主听,而是翻出一本千字文,开始教大公主认字。

大公主今年十岁了,然而她的智力却只有四岁左右,并且不能确定她的智力是会继续随着年龄迟缓的增长,还是就永远停留在四岁。之前李洵也和贵妃一样因疼惜这个妹妹只是宠着,然而在福昌伯府待了一段时间,李洵却有了别的想法。

福昌伯府很多负责扫洒的小丫鬟、小侍从都还未留头。这些小丫鬟十岁留头,便可梳少女发样了。之前则和男童小时候一样,都是垂髫发样。而那些小丫鬟、小侍从不过七八岁,已经要做扫洒、跑腿的工作,熬上两三年优秀的便可升二等丫鬟侍从,到主子身边近身伺候。

李洵和他们闲聊过,这些侍婢大部分是家生子,但也有外头采买来的。似福昌伯府这样家大业大、奴仆众多的,非十分出挑卖不进来。而这出挑或是十分伶俐,或是十分美貌。

有两个是外头买的,他们自述三岁便可以做简单家务,四岁就能踩着凳子烧饭,带下头弟弟妹妹就更不用说了。到了五六岁,能做的活儿就更多了。

这固然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但李洵想象自己三四岁的时候,不也早就开蒙,能识字背诗了吗?就算大公主智力只有四岁,李洵也希望她能做一个四岁的聪明伶俐的小孩,至少生活能自理,不要显得太呆笨。

他在下面教大公子认字,大公主倒也耐得下性子学。学了几个字,李洵便让大公主自己练着写,他则从袖子中拿出几册奏折。之前嘉文帝早将政务交予李洵,甚至放权让李洵用朱批,只是颜色略淡些以做区别。李洵昏迷这些日子,嘉文帝半退休状态重新上岗,颇觉力不从心,积累下了不少政务。

沈榶听着课也情不自禁关注着李洵和大公主。没办法,纵然李洵压低了声音,但沈榶坐得太近,还是被他教认字给打扰到,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倒是惹了沈榶好奇,目光往那边瞟了好几眼。

这一瞟就看见李洵拧着眉,十分不悦的样子。但是不得不说,便是这十分不悦的模样,也是很好看的……这野鬼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他待要再看,夫子在上面轻咳了两声,沈榶赶紧转回注意力。

终于熬到上午的课程结束,白檀带着大公主回毓庆宫,伴读们飞速散去,只李洵留了付翰林讲话。他也希望付翰林不要只专注于教导那些伴读,至少腾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教导大公主,剩下的时间可以让大公主自己练字。

付翰林敢不给白檀面子,却不敢拿嘉文帝压李洵,只得委委屈屈答应了。可谈他一鸿儒,竟要从认字教起,可怜可叹。

李洵和付翰林聊完之后,再一转身,沈榶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摇了摇头,但今日有正事,便也无暇去寻沈榶,只拿着方才一本没有批复的奏折,去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