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变化也太大了。”阿诺德发出了物是人非的感叹。
“您多久没有走出诺伊斯了?”谢倾淡淡回道。
当然会感觉变化大。
谢倾的语气冷静、平铺直叙,不带一丝一毫的嘲讽意味,可落在阿诺德耳朵里,就是非常的不顺耳,特别不爽。
他张嘴要放嘲讽技能,视野里出现了不紧不慢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来啦?”
南序观察阿诺德的神情:“感觉怎么样?”
阿诺德躲在自己的小世界已经很多很多年,自遇见南序以后,缩起来的龟壳有了隐隐开裂的迹象。
每一次裂开一条缝隙的原因,都在于南序出远门。
不要小看一位留守老人见不到晚辈生出的怨念。
怨念足够强大时,汇聚起来,成就了不竭的动力。
阿诺德回到老本行,别上曾经熠熠的肩章,重返军部。
年纪大,但余威仍在,军部既要给一位军人应当拥有的荣誉,同时也怕阿诺德的笔杆子和好骂的那张嘴重出江湖,在媒体上批判抹黑他们,于是火速给阿诺德安排了训练官的职务。
总之,老年人就业之路走得无比顺畅且一片光明。
“还可以啦。”阿诺德扬起笑,又谨慎地收敛几分,有意卖卖惨,企图赢得关心,“在适应的阶段,那些小年轻嫌弃我老了……”
谢倾冷眼旁观。
如果他没有在阿诺德手下被折磨的话。
不清楚谢倾到底是恰好被分到了阿诺德的手下,还是阿诺德主动把他划到了他的麾下,总之谢倾这段时间在军部没少吃苦头。
阿诺德有着多年较为丰富的折磨学生的小巧思,再加上看穿谢倾对南序的心思,下起手来毫不手软。
阿诺德边卖惨边用眼睛斜着谢倾,威胁谢倾不可以拆穿他。
谢倾只是全心全意地望着南序,在南序走进时,柔下声音:“南长官好。”
南长官随意地回了个礼。
谢倾憋住笑。
南长官这个敬礼实在太不标准,手没伸直。
像给自己比了个猫耳朵。
说到“长官”,阿诺德就有些怨言。
他和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一样。
南序怎么可以去恶犬老巢呢?
但他手边有个现成的参照物,故而接受度比别人高了很多。
想当年,格洛里也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狂犬,现在就只知道吃饭遛弯想南序,变成一只陪伴留守老人的留守大狗。
果不其然,他暗暗打听着执行署的动向。
听说那些人对南序的称呼从“那个实习生”变成了“小南长官”以后———
他知道,得了,不用担心了。
但令阿诺德怨气最重的节点在于,南序去了执行署后,竟然十天半个月不着小屋。
见到真人,阿诺德幽幽感叹:“实习了就忘了我们了。”
阿诺德这个“我们”当然不包括谢某,只包括了自己和格洛里。
南序正在给格洛里顺毛,听到之后,手上的动作顿住,瞬间得到狗狗撒娇的一拱,示意他赶紧继续摸。
“没忘。”
不是忘了,恰恰是记挂着他们。
怕一回去,暴露了太多。
怕阿诺德发现他熬了几个通宵,怕格洛里发现他的身上有别的狗的味道。
隔壁警署的警犬品种丰富多样,会蹲到南序脚边,等南序摸摸它们才肯让路,实在难以拒绝。
但是狗鼻子灵敏,自家的肯定能闻到别的狗味闹变扭,而阿诺德特别在意他的作息,肯定忍不住叨叨。
一人一狗,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逃避可耻但有效。
小南长官逃了。
在“忘不忘”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很容易穿帮露馅。
谢倾开口,替南序解围,换了个话题:“我已经和研究所打过招呼,之后管控得会更严,不会有任何外来人员进入。”
前几天下雨,阿诺德关心南序有没有带伞,顺带关心了南序换过场地的生活进展如何。
南序像记录实验数据一般,完完整整、一板一眼地把自己的活动轨迹报了出来,听得阿诺德心软。
结果南序最后轻描淡写又抛出一句,当作趣事分享:“撞鬼,已经解决了。”
给阿诺德听的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连忙追问之下,才明白此鬼非彼鬼。
阿诺德嗓门大,一着急,声音不免提高,再一回头,谢倾面无表情地站到了他的身边,蒙了一层阴郁。
听到了,也没掩饰,在阿诺德目光里动也不动。
双方交换眼神,无须多言。
阿诺德的眼睛比在训练之时更锋利,无声剖析谢倾又有多少可信度。
谢倾如雕像般自若地任他打量。
阿诺德没制止。
说起来,谢倾是第一次在南序面前提起谢家。
谢家的产业未涉及医疗,但谢倾的母亲身体不好,谢倾的父亲当初为了减少妻子的痛苦,不务正业,投资了科研城,期望可以研发出更对症的药物。
以谢倾父亲的性格,面上说着投资,实际上为了爱人的健康,当时必然掌控得滴水不漏。后来爱人离世,他才松懈了对这方面的关注。
谢倾向他的父亲提出这个请求时,他的父亲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很久,长时间审视着,终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如同叹息一般的哼笑,答应了。
这个请求背后,除了科研城以外,或许还有些关于未来、关于家庭之间的交涉,谢倾保留不提。
听见这个结果,阿诺德质疑:“有多严,闲杂人等,也包括你吗?”
谢倾冷淡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当然。”
他随时把自己放在可以被南序排除的范围之内,没有例外。
阿诺德不说话了。
在心里哼了两声,决定减少谢倾训练量的百分之一,作为勉强满意对方的回答的表态。
“这还差不多,行,回归正题,来了就开始吧。”阿诺德拍拍手掌,下意识摸了摸胸前挂着的口哨。
摸了个空。
好天气、好心情,除了要晒太阳,还有一项重大的任务要去完成。
南序要学车。
联邦规定十六岁就可以考取驾照,一到十六岁,那些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同学们就迫不及待地摸上了家里车辆的方向盘。
诺伊斯也有专门的赛车俱乐部。
如果不做出限制,那群翻了天的学生必定会在校内飙车,学校在规划时特意釜底抽薪,不设计车道和场地。
因此,南序在校内,不怎么能接触到车。
后来来了执行署。
生死时速、绝路狂飙。
南序心里永远藏着的对于刺激跃跃欲试的危险因子,被那些长官们勾了起来。
正巧,这段时间,在实验室作息规律、生活安定,有闲功夫练练手。
阿诺德积极主动承担起这个教学任务。
至于谢倾为什么会出现?
阿诺德肯定不同意谢倾和他一起,但谢倾抓住事情的核心和本质永远是南序,径直问过南序。
没问可不可以来?
问的是,需不需要替南序打掩护,在老人和狗察觉不对劲时帮忙遮盖一番。
定位很明确。
南长官的,共犯。
……
学车的第一步,是先拥有一辆练习用的车。
阿诺德深感责任重大,逛遍了市面上所有的车子,每天在孜孜不倦地发送给南序,问他喜欢哪一辆,或者不然全部都包下来?
南序无奈提醒他,随意用一台二手车就够了。
阿诺德把那些车子统统加入购买清单,并打算以后亲自给南序设计一台全联邦最炫最拉风的,再精心挑选了个二手车,发挥工程师的作用进行改造。
一台墨绿的、重新上漆、设备拉满的二手车横在中央。
讲解指示灯、打方向盘,阿诺德坚信实践就是最好的教学,叭叭两句,就让南序坐在驾驶位上。
引擎启动声。
挡风玻璃前,一条笔直、平滑的大道,远眺而去,仿佛连接到了天际。
路边除了高耸的树木,还栽种了簇簇小花,星星点点,轻盈温柔。
如此美好,阿诺德却如此暴躁。
因为南序的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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