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一卡一卡,像个故障的小机器人。
也许是第一次接触,特别生涩。
方向盘握得很紧,经常开几步“嗖”得冲刺出去,之后意识到不对,再猛踩刹车。
阿诺德语重心长教导道:“南序,这条路比我的人生还要顺畅,放心大胆地踩油门,der一下就能出去了!”
“好的。”
南序应下。
大约过了几分钟,谢倾淡定地提前伸手抓住了车顶的扶手,果然,他对车辆的急促停滞做出了准确的预判。
南长官本领特别大,把开一辆普通的小轿车,都能开成过山车。
阿诺德跟军营那些学员们吹胡子瞪眼惯了,谁要是做得不行,他就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上手。
可他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南序。
他饱含耐心。
他开始深呼吸。
他的额头攒出了“忍”字。
坐在这辆南序掌舵的车上,无论加速或停止,他总难以预测,但每个瞬间他都会心跳加速。
在车轮与地面再次发出摩擦声以后,阿诺德伸回探向窗外渴望自由的头颅,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比狗毛还要凌乱:
“我下车抽根……”
忘了,他的烟瘾已经戒了。
南序的目光扫了过来。
他马上翻兜自证清白:“我抽根棒棒糖!这周的控糖摄入指标我还没用完呢。”
南序目光飘走了。
阿诺德感觉被拿捏得死死的,悻悻摸了下鼻子,转而妄图拿捏谢倾。
他对格洛里说:“看好某人哈,危险分子。”
见识过在军营的谢倾,再打量南序身边全然无害的谢倾,只会升起更深的防备。
格洛里“汪呜”一声。
阿诺德转念一想:“不行,你也跟我下车。”
不可以放任危险分子和南序一车。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全下来,一起吹吹风。
南序拒绝了,温和地说:”我自己再试试。”
他不沮丧,也不急躁。
纵观过往的学习史,他学什么似乎都这样。
开头不顺利,犯错、跌倒、波折、坚持,向上迈过一级级的台阶。
阿诺德思索确实如此,南序现在这状态简直在复刻当初学枪的过程,不如让南序大胆地摸索。
谢倾解开安全带,手扶在车门上,目光深邃,回望南序的侧脸,似乎在确认什么。
“走了。”阿诺德催促。
南序单手撑在黑色方向盘上,托着腮,朝他们挥挥手,是道别,也是赶他们走。
和实验室里看他的托腮“向日葵”师兄师姐们学来的小动作。
……
“你刚才脾气太急了。”谢倾对阿诺德说。改口用“你”,而非更有礼貌的“您”。
他们不远不近地缀在车后。
阿诺德注意到刚才反应不合适,没跟谢倾计较,脸上闪过懊悔:“我知道,我不适合教人,一会儿上车我一定一个字都不说。对了,他没生气吧?”
论对南序情绪的把控,阿诺德认为,比起自己判断,谢倾的判断可能更接近正确答案。
“他没有生气。”谢倾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台外表有点小磕碰、小划痕的二手车,“但是……”
他眉宇、唇角的弧度不怎么轻松。
阿诺德疑惑地望去。
那台二手车哐当哐当地开出了好一段路程,又停在路中央。
谢倾快步过去,越走越快,用力敲响车窗。
车窗摇下来,露出南序茫然的脸:“怎……”
谢倾探进窗里,压在窗沿,一手按住方向盘,一手握住南序的肩膀。
骤然炙热的温度,被桎梏住了、乍一瞬间无法躲避。
南序下意识一巴掌拍到谢倾的手臂上。
很重的力道。
“啪”得一声脆响。
谢倾紧紧锁定在南序的脸,着急地问:“不舒服吗?害怕?”
南序愣住了。
有点。
人的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喜欢联想,还特别喜欢联想不好的、负面的暗示。
他的脑海不受控制地忽然想起,上辈子出过车祸。
在执行署极限的生死时速,肾上腺激素狂飙时,彻底忘记了这茬,轮到自己掌控时,偶尔恍惚了下,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南序在校医院那儿掌握了丰富的心理知识,估摸了下,摸准自己可以克服,不过需要反复练习。
刚才在慢慢把握那个度,试探在慢慢拉长可以开出的距离。
结果开猛了,刹得也太猛,人有点晕。
没想到谢倾竟然发现了。
“怎么知道的?”南序没有否认。
谢倾渐渐恢复冷静,松开握着南序的手,低声说了句“抱歉”,探回身体:“直觉。”
该怎么描述,才可以把南序微微蹙起的眉头、多眨了两次的睫毛频次、更用力而显现的手背青色血管的形状、失去一点点血色的嘴唇等等总结出来呢,只能用两个字概括了。
被谢倾与众不同的反应惊讶了瞬间,反而使得南序抽离了情绪,缓过神来,能思考点别的内容。
比如善后事宜。
南序双手扒住了车窗檐,抬头,眼睛弧度上翘:“你别告诉阿诺德。”
他清楚自己的底线,每一次都踩着边缘一点点试探,需要花费时间去调试与摸索。
可阿诺德那个把恨不得把人当眼珠子捧起来的性格,指不定就矫枉过正,不要南序碰车,找人给南序当一辈子的司机。
阿诺德已经察觉到不对赶过来了。
谢倾显然不想答应。
南序把脸搁在窗檐的手上,更扬起一点脸,朝他眨了眨眼。
谢倾滚了下喉结。
共犯。
阿诺德十分狐疑,在南序身上停留了很久,平行移动到了谢倾的身上。
感觉不对劲。
他腿微跛,跑不快,一瘸一拐过来时,远远瞧见谢倾对南序说了什么,过一会儿,南序下车,两个人绕到车后、交流了什么,同时扭头转向他们。
南序说刚才车子没动,以为车抛锚了。但检查了下,应该没事,是他不熟悉操作。
谢倾点头。
真的吗?
阿诺德还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两个人表情完美无瑕,他挑不出什么毛病。
“为什么坐在驾驶位的人换成了谢倾?”阿诺德询问。
“我让他开的,叫他给我做个示范,流畅地开车到底怎么个开法?多看看我就会开了。”南序透过车内后视镜向阿诺德解释。
“这样吗?”阿诺德说他上也行,考虑到本人的开车风格过于粗犷,不像谢倾稳得没有丝毫颠簸,把话又咽了回去。
车子开得阿诺德想睡觉。
奈何身边的格洛里很少出门,狗生迎来第一片旷野,兴奋地快把整个身体甩出去了,仰头发出试图模仿狼嚎的一串狗叫。
车上的人拿它没办法,只好停车。
阿诺德打算带格洛里放风,顺道醒醒神。
他故技重施,要把谢倾给喊下来,犹豫几秒,认为谢倾当老师确有可取之处,把嘴巴给闭上。
罢了,就一小会儿车程,发生不了什么。
“还不舒服吗?”
阿诺德离开后,车子里静静的,谢倾出了声。
南序摇头:“没事了。看路,别看我。”
两人一狗眼睛盯着呢,南序不会在这里嘴硬。
谢倾分辨南序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把目光投回正前方。
车开得很稳,仿佛在平地上一般。
南序偏过头,正如向阿诺德所述,他很擅长通过观察和模仿,内化成自己的东西。
谢倾侧脸线条挺括,在长时间的注视下,慢慢有了几分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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