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他没有明面上向其他人动过手,维持着那些善良的品格,让自己活成一个优秀的典范。那些人敬仰他、爱戴他,唯独南序,对他一开始就疏离冷淡。
“因为我最初对你的态度不太友善吗?我承认,我当时以为你……”温斐用不那么激烈的措辞,“以为你虚荣胆小,所以那时有些时刻没处理好态度,抱歉。”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尚未不能掩饰好鄙薄,给南序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南序隐隐给他判了死刑的原因。
游刃有余的一个贵公子,在拼力思索为数不多相处的点滴,唇角微微扬起苦涩的弧度,眉眼间有着反差的颓丧和落寞感,换做一般人就要心软了。
南序身体微微前倾,把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拖着侧脸,偏转角度,发丝的末梢垂落在他的眼睫之上,漆黑的瞳孔波澜不惊。
该怎么告诉温斐,他不喜欢原剧情里的那个温斐,是因为原剧情里他和温斐未来的过节很深呢。
不能透露剧本这件事,南序也没有和温斐解释的必要,保持了松散随意的神情:“你别多想。”
又一次,南序不在意他,彻底忽视了他。
温斐以为可以控制好的心,再次被狠狠动摇。
他默默攥紧拳头,执拗地要得到一个答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连我的礼物也不肯接受,却肯接受谢倾的。”
兜兜转转,终于忍不住绕回那个问题。
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凭什么其他人就不能接近?
为什么一点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他?
“你以为谢倾是什么好人吗?他上回直接拿着匕首要刺穿我的手,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
温斐盯着南序。
“他可以伪装多久?你不怕哪一天他突然伤害你吗?”
怎么还拉踩起别人来了。
至少谢倾从来没把事情捅到他的面前,等温斐说了南序才知道这件事。
艺术家对于美的追求孜孜不倦,温斐继承了这种性格中偏执的一面,对人像是对待一件可以估值的艺术品。
如果这个艺术品恰好入了他的眼,却不完全符合他的审美,他就会费尽心思去打磨,就仿佛原著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性格不符合温斐的要求,但表面上符合花瓶要求的角色。
而此时此刻,温斐表面上心甘情愿地低着头,背地里又藏了多少的掌控欲呢。
不诚实。
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装得也不让南序满意。
“因为谢倾够听话吗?”温斐的喉咙沉沉地咕哝一声,带着图穷匕见的感情,“我也可以。”
南序笑起来,尾音上扬:
“听话?你能有多听话?”
干净灵动的眼睛、唇角弧度,温斐一看,心里翻滚的压抑情愫倏然止住。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的呼吸声,听话的你应该怎么做?”
本就放慢的呼吸竟然条件反射地屏住了。
空气阻滞在面庞之外,心跳被放大了无数倍。
温斐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照做,以往他对这样命令式的句子只会感觉到深切的冒犯和不悦。
他接受的教育里,尊严是比任何情感都重要的东西。
可南序似乎太知道怎么刺激他。
好整以暇地观望着,皱了皱鼻子,露出小勾子一样的笑容。
开始还算平静。
渐渐的,大脑开始发出指令,催促他快点呼吸,迷迷蒙蒙出现颠倒眩晕的世界,目之所及,如同晕染开的水波。
在他全身慢慢生理性由于缺氧而发颤的同时,南序好看的眉眼轻轻蹙起,似乎在担忧一样。
如果忽略嘴角那点轻淡的弧度。
温斐咬紧牙关,无法忍受地吸入一口气。
“你看,我不是叫你不要呼吸了吗?可你还是呼吸了。”南序脸上看戏的笑敛了起来,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说明你不够听话。”
不呼吸,不就直接窒息了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难以达成的要求。
南序分明就在戏耍他。
太恶劣了。
可是很少见到这么恶劣的南序,罂粟花一样冷淡危险,叫人抑制不住产生更多的渴求。
温斐攥住发抖的指尖,胸膛急促地纳入刚才缺乏的空气。
但那样动静太大,恐怕又惹了那人不顺眼,控制好频率。
他缓慢等到心跳和呼吸平复,斑驳的色块聚焦,身边只余下空荡荡的空气。
夏日云霞在夕阳余晖中逐渐黯淡,教堂飞出成群结队的白鸽,教堂的唱诗班在娓娓唱响了赞歌,温柔又宽和,歌颂着爱的美德。
不对。
温斐在心里反驳。
爱分明是罪恶、绳索、原罪。
不远处的吟唱当然不会听到一个人内心的声音。
风不声不响地吹过傍晚,管风琴的演奏飘扬着柔和的音符,自顾自地抒发着对美好的描绘。
听久了,个人的内心也跟着一起落定安稳,仿佛一同沐浴在了爱河之中。
温斐低声地合上了颂歌里对爱的描摹:
“是他从不回头的目光。”
许愿有效。
南序的学习成效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原本趁热打铁还想接着熬,脑子里浮现出阿诺德垮着的那张老脸。
算了,尊重下老年人吧。
他简单收拾了桌面,缓步走下实验楼。
裴屿紧随其后。
楼栋的重影叠叠,到了一楼,连排的路灯洒下漫漫光明。
谢倾等在路灯下,始终朝向出口的方向,第一时间见到了他们,和南序扬起了笑,对裴屿说:“辛苦。”
裴屿深深皱起眉头,第一时间敏锐感觉到不对劲。
这段时间,他们三个人仿佛处在了三个世界。
南序在自己的小世界,偶尔和他们交流几句。
裴屿在只有裴屿和南序的小世界。
谢倾在只有谢倾和南序的小世界。
两位默契屏蔽着除了自己和南序以后的第三者。
谢倾怎么忽然转了性,跟他打招呼了。
而且,裴屿冷漠地掠过谢倾一眼。
谢倾今天换下制服,穿了身黑衬衫,暗色很能突出他深刻五官的阴影,俊美深邃。
大部分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颜色。
谢倾就很适合黑色。
南序多看了他几眼。
谢倾注意到,问南序:“像它吗?”
他养的那条小黑蛇。
南序露了点笑意:“它最近怎么样了?”
谢倾说:“挺好的,下回带来给你看,它太黏人了,你最近忙,它缠到你手腕上会影响你。”
裴屿明白了谢倾的打算。
在目前的学习上没办法帮南序的忙,就转换赛道准备当花瓶。
谢倾递给南序一个水杯:“阿诺德要我送来给你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给他来送。
阿诺德把营养餐的食谱甩锅到了谢倾的头上,他当场没反驳认下,事后和阿诺德借此谈判了一番,拿下送餐的机会。
南序收下来。
阿诺德为了激励南序补身体,费尽心思研究每天给南序做些什么。
说实话,味道奇奇怪怪的,但南序喜欢收集旁边小袋子里每次都不一样的小纸条。
诸如:狗爪子印、设计的机械图或者简单粗暴“别挑食”的叮嘱。
开盲盒似的。
但抓准了南序有点收藏小癖好的心理。
今天是个“记得休息”的字条,走的温情路线。
连着好几天太忙,没去看望孤寡老人和大狗,南序看了眼钟楼的时间,刚刚八点,还能再去那儿逛一圈。
谢倾拦住裴屿的脚步:“太迟了,狗见到陌生人会叫,别打扰人休息。”
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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