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病美人表哥后 第136章

作者:其金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逆袭 基建 穿越重生

二来萧勉是他的近卫,代表他的脸面,独孤禄喜欢攀附,有萧勉在旁边监督,也不怕他临阵倒戈。

梁儇听完二位兄长的筹谋,点了点头,又道:“七哥,那些农户原来多纳的粮米,是不是可以还给他们了?”

梁俨笑道:“当然,等刘家的账算出来,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过了两日,刘家的账目算了出来,梁俨先从私库里支了米,由梁儇亲自押送,送到了枫溪县农户的手里。

“殿下,刘家来人了。”

这两日,沈凤翥威逼利诱,刘勇的管家和米铺账房吐出了实情。

这些盘剥的米粮会送到刘家各地的米铺和德昌去,或借或卖,像刘勇之流则每年从本家分红。

梁俨看了刘家米铺的账目,他们旱涝之时,抬高米价,谁承想那些百姓花高价买的是本该属于自己的粮食。

梁俨与刘家人见了面,刘家负荆请罪,说已将刘勇逐出族谱,又奉上一匣飞钱行贿。

梁俨看着飞钱冷笑,“这些钱就够了?那些因为你刘家饿死在冬日的人命又怎么算?”

“这……”

既然来了,梁俨就没打算让他离开蓟州,当即让人把他关到水牢里。

陆炼这时已经带着人去德昌了。

前日,梁俨与陆炼商议,先给玉京上书再行抄家,陆炼却说刘氏一族窃陛下之财,他有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殿下,抄了刘氏一族,打北离的钱粮兴许就够了。”

陆炼的语气并不是在跟梁俨商量。

梁俨明白了,这是陛下的意思,陆炼来任这个节度副使,并不只是为了监视他。

弦月变圆月,等陆炼回来时,带回了百万之财,又说将刘氏存粮纳入了德昌县县库,等明年开拔,便可取用。

刘氏家资全数抄没,北地为官的子弟皆被梁俨罢黜,

德昌刘氏,一方豪强,就这样湮灭在皇权之下。

秋去冬来,梁俨收到六州税收账目,其中平州的税收较之其他五州差了一大截。

平州是大燕最北的边州,最为寒冷。今夏又大旱,收成不好。十数日前,边境的三个县又遇雪灾,平州刺史还八百里加急让梁俨拨粮赈灾。

梁俨收到平州刺史的书信,当即就让人拨了粮米,让人连夜送去。

运粮的官兵回来说粮食已经入了官库,他们也看到县令在救灾,梁俨这才略松了口气。

七八日后,梁俨照例收到了独孤禄五日一封的信。

这一月,独孤禄已经捉了六个县的蛀虫,信中大篇阐述自己捉蛀虫贪墨的不易,小篇幅歌颂殿下英明,只是这次在末位写了一行字。

平州葛县遇大雪,城外冻尸饿殍不知凡几,还望殿下赈灾。

第131章 炼狱 岂容你在此造次!

平州葛县官仓库房

屋外飘着鹅毛大雪, 室内一双鸡皮老手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

打算盘的是库吏老老孙头,室外几个仓役正在搬赈灾粮。

老孙头佝偻着腰背,鼻尖几乎要贴在算盘珠子上, 他旁边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正在拨弄火盆里的红薯。

“老孙头, 那三袋红薯我昨儿带回城里去了,剩下的两袋我今儿带走,你记得入在账上。”

“薛大人,我老孙办事, 您放心。”

薛採, 岭南人士,进士出身,如今在葛县已经任了五年县令。

薛採闻着烤红薯冒出的幽幽香气, 咽了咽口水。

这红薯听说是广陵王殿下从番外寻来的稀奇种,去岁是皇帝的贡品,今年也就蓟州得了些。

现在炉火里烤着的是临江王殿下给葛县受灾孩童的。

薛採用火钳夹出一个, 用小刀从中一砍,黄灿灿的软糯薯肉冒着蒸腾热气,溢出甜丝丝的诱人香气。

薛採吸了一口气, 被香迷糊了, 也顾不得烫, 用刀尖挑了一些放入口中。

甜蜜席卷舌尖, 薛採沾沾自喜, 这稀罕物除了殿下便是他第一个吃,那些世家老爷也没这个口福,自己比他们强多了。

老孙头也被红薯香气勾起馋虫,咽着唾沫看着大啖红薯的县令老爷。

“看什么看!记你的账去。”

薛採睃了老孙头一眼, 鄙夷地撇了撇嘴。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这稀罕物你个老杀才也配吃?

薛採吃得正香,一个穿着厚实毛皮的男人急匆匆闯进门来,“大人,赶紧去城外,前面来人说蓟州派巡官来巡视灾情了,不出半日就会到咱们这儿。”

说话的男人姓薄,是葛县师爷,薛採的得力干将。

寒风凛冽,梁俨等人在风雪中疾驰,眼睫上都挂了一层冰晶。

梁俨接到信后便觉得大事不妙,连忙点了人马出发,亲临平州,节度使衙门暂由陆炼代管。

“凤卿,抓紧点。”梁俨柔声道,手上的马鞭又用力一挥。

“嗯。”

他与沈凤翥同骑一马,沈凤翥坐在他身前,身体被皮毛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双手也戴了厚实的皮绒手套,风雪难侵分毫,只一张脸被毛绒簇拥着半含半露,虚虚实实犹如雾里看花。

天寒地冻,又要骑马奔驰,他本来是不打算带沈凤翥去平州的。

可是临出发时,沈凤翥自己骑上了马,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陆炼竟将尚方宝剑借给了他。

梁俨见他坚持,便一把将他捞上马,共乘一匹,奔赴平州。

这日午间,梁俨一行人到了葛县之外,饶是梁俨在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难以置信,不忍目睹。

白茫茫之中搭了七八座粥棚,大锅上冒着乳白烟气,只有稀拉拉的人在锅前等待热粥,蜂拥而上的争抢场景并没有出现,雪地干草中坐着密密麻麻的人,有的人已经瘫倒在地,覆了一层雪,一些力夫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拖走。

满目凄然,梁俨喉咙哽咽,一时说不出话。

“七哥,他们怎么不去领粥啊,红薯加在粥里可香了。”梁儇也跟了来,他喜欢吃甜甜的红薯,七哥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那这里的小孩子应该会喜欢他送的红薯吧。

“他们…没力气站起来了。”梁俨悲道。

一个呼吸之间,梁俨整理好情绪。

此时薛採正披着厚厚的大氅坐在大锅旁边烤火,旁边摆了一个炭盆和一个小几,小几上还有一个上好的青瓷茶盏,里面是今年春出的香茶,茶香袅袅,如临春日茶山。

在寒冬人间炼狱,薛採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如春天堂。

他见一队人马停下,心道是上官来了,赶紧上去迎接,薄师爷忙不迭地撑开伞,跟了上去,以免县令老爷沾了风雪。

“下官葛县县令薛採不知上官降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薛採小跑到梁俨跟前,见为首的几人十分年轻,又着金贵锦绣,暗忖多半是世家子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鄙夷,只略拱手拜见。

丰羽书见他礼数不周,喝道:“大胆,这……”

梁俨抬手,丰羽书退了下去。

“不知上官贵姓。”薛採看向梁俨。他不知道这年轻巡官的来历,听这随从的口气,倒是个人物。

也怪那位殿下,连个招呼也不打,临时派人巡视,搞得他都没个准备。

梁俨笑道:“本…官姓崔。”

“原来是崔巡官。”薛採忙作了一揖。

原来是崔家的人,那这就好办了。

“薛大人,那些死掉的灾民你准备如何处置?”

“下官准备挖一个大义冢,等到春来也不会滋生病疫。”

梁俨看着散坐在雪上的百姓,“死者有了安息的地方,那这些活着的呢?你为何不让他们进城,难道这些时日你都让他们在城外喝风吃雪?”

薛採一惊:“大人,您这话说的,下官已经想了办法,这粥棚这干草,下官都弄起来了,若把灾民放进县城,扰了城内百姓怎么办?”

薛採在心里暗骂这个世家公子哥,说得轻巧,到时候出了事,背锅担责的还不是他,既然要担责,还不如不做。

“那你就让他们在城外被冻死?”

“大人,慎言!”薛採见梁俨语气不善,面上也挂不住了,他虽好歹也是一县之长,“下官即便让他们进城,也没有地方安置他们。”

“谁说没有地方?”梁俨疾言厉色,“县衙县学、寺院道观不是地方?没让你给他们备床铺,只需要有一处挡风遮雪的地方就够了!”

“县衙让他们去住?”薛採蹙眉道。

梁俨冷笑道:“怎么,你住得,他们住不得?”

自然!薛採如是想。

他是官,那些平民怎么能与他共居一室?

薛採垂首哼笑一声,道:“崔大人,您虽是殿下派来的巡官,但下官才是葛县县令,若您想让灾民进城,还先请殿下免了薛某的官,任您为葛县县令。”

天高皇帝远,何况只是个巡官,就算是崔家的公子又如何,他又不打算升官,他才懒得巴结那些世家。

当个小县令,全县生杀由他说了算,他在葛县就是土皇帝,汲取全县之财活得快活似神仙。

“好,从此刻起,你便不是葛县县令。”说罢,梁俨挥手打下他的乌纱帽。

“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在此造次,我要向殿下参你一本!”薛採见官帽掉落,急忙弯腰去捡。

梁俨一脚踩住乌纱,冷声道:“本王在此,岂容你在此造次!”

捡官帽的手一顿,薛採抬眸,见那双睨着自己的眼眸淬了霜雪。

“下官有眼无珠,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薛採双膝跪地,爬到梁俨脚边。

他的官位来之不易,不能丢啊!

“下官口无遮拦,请殿下饶恕。”薛採的头哐哐往雪地上砸,将那柔软的雪砸出了凹坑。

师爷看着现在的薛採,似乎看到了在城门前苦苦乞求的灾民。

梁俨咽下胸中怒气,冷声道:“好,本王给你一次机会,限你两个时辰之内将县衙县学收拾出来,再去说通城里的寺观和大户,将空闲的房子暂时借出来,共渡难关,若办不到,就滚回老家去。”

薛採闻言,重重叩了三个头,忙不迭地就回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