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侍应生在门口站定,先敲了三下,然后才恭敬地将门向里推开。
余逢春站在门前,一眼就看到了秦泽,和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不是多美的长相,但气质绝佳,眼波流转间,简单一瞥就足够动人心弦,即使坐在秦泽身边,也半点没有要被压制下去的意思。
这不是靠化妆品或者漂亮的服饰就能堆积出来的,需要更多。
只看了一眼,余逢春就觉得今天这顿饭会很不一般。
他站在三人中间的位置:“需要介绍一下吗?”
秦泽站起身,笑着朝邵逾白走来:“邵总,太久不见了!”
邵逾白微微一笑,与他握手:“两年了。”
“是啊,竟然这么久了!”
秦泽笑得爽朗,一手扶上女人的肩膀,“艾琳,我的助理。”
邵逾白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只短暂在她扬起的唇角看了一眼,点点头:“你好。”
艾琳也笑了:“没想到邵先生会来,余先生只是说不是一个人,没想到会是您。”
从骨骼特征上判断,艾琳是黄种人,中文也说得异常流利,偏偏在话语尾调的地方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弯,暴露了她并非本国人的事实。
说着,艾琳又调转视线,看向余逢春,笑得更深。
她说:“余先生,你真好看。”
余逢春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谢谢你,”他说,“你也很好看。”
艾琳眉眼弯弯,眼神非常欣赏,握着余逢春的手不想松开,还想更往前凑,被秦泽一把拉开,脸上皮笑肉不笑。
“快坐吧!”他道,“太仓促了,所以只能请两位吃个便饭。”
余逢春把纸袋塞进秦泽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道:“这挺好的。”
秦泽拿着袋子,迎上邵逾白冷淡的目光,不明所以。
但收到礼物当面拆开太失礼了,所以他只是将纸袋放在一旁,带着艾琳先坐下。
侍应生开始上菜。
说是便饭,但只要钱给到位,就没有糊弄方便一说,菜式精致清新,很有季节特色。
初春的茭白刚炒到断了生,是很自然的清甜,余逢春给邵逾白夹了一筷子,动作异常自然随意,跟在家吃饭似的。
“尝尝。”
既然秦泽没有开门见山,那他当然也不用抢着说些什么,静观其变就好。
“哦对了,”
余逢春忽然放下筷子半偏过身,看着要离开的侍应生。
“楼下应当有位司机在等着,个子很高,左手背上有道疤,姓赵,麻烦你给他安排一下。”
侍应生应下,没注意到秦泽在听见描述的时候,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与艾琳对了一个眼神。
第63章
如果只是想给司机保镖安排一顿晚餐, 余逢春根本用不着说这么多,刻意的强调特征,反而像是在告诉另外两个人。
姓赵, 左手背上有条疤。
秦泽记忆里确实有这号人物存在。
赵阔。
今年四十二岁,曾服役于东部战区的猎刃突击队, 在役二十年中参与过多项国际反恐及国际执法活动, 足迹遍布东南亚、东欧及非洲战场, 作为队友, 足够可靠, 而作为对手, 他足够棘手。
秦泽在非洲与他见过一面, 印象非常深刻,相信赵阔也是如此。
前段时间他确实听说过赵阔退役的事情,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赵阔的新老板就是邵逾白。
那不完蛋了吗?
自己的底裤都要被人扒干净了。
“大少爷, 你不地道啊。”
想清楚这一层, 秦泽叹了口气, 艾琳随即起身, 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只有手掌大的防窃听装置, 放在桌角上开启。
余逢春笑了, 放下筷子往后一靠, 反问:“我哪里不地道了?”
“你既然之前就知道我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干嘛还要耍我?”秦泽问,“这多浪费时间。”
“你说反了,”余逢春竖起一根手指, “是你先隐瞒的,我又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要先看看咯。”
这话没说错,如果论欺骗隐瞒,那确实是秦泽在先,余逢春只是顺势而为。
“好吧,好吧,我的错。”
秦泽站起身,整理衣摆,再次向余逢春和邵逾白伸出手。
“秦泽、艾琳,隶属于国际ATK(国际反恐绑架),来到末城是为了调查三年前的那起有关二位的绑架案,之前隐瞒只是因为不清楚局势,很抱歉。”
在他对面,邵逾白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余逢春和秦泽来回试探。
等秦泽抛出橄榄枝,他也没有动作,任由秦泽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双眸微微上抬,异常冷淡,等待余逢春的反应。
而余逢春思索片刻后,手放在桌子下面,拍拍他的大腿,当做一个信号。
于是邵逾白起身与秦泽握手,淡声道:“没事。”
他的态度,就是余逢春的态度,秦泽放下心来,坐回位置上。
从跨国集团的顺位继承人到国际反恐组织的中坚队员,身份的转变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秦泽的对外气质,吊儿郎当的散漫外表下,如金属般的冷硬缓缓浮现。
艾琳还和之前一样笑盈盈的,只是不再刻意扮柔弱,动作间肌肉流畅明显且足够有力。
她道:“我们来前听说邵先生失忆了,忘记了绑架的事情,本以为会很棘手,没想到余先生竟然回来了,这是意外之喜。”
“我确实失忆了,”邵逾白说,“但这和你们来到末城有什么关系吗?”
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点动了余逢春的神经,不由自主地,他偏头望去。
余逢春注意到,提起“失忆”时,邵逾白的反应异常淡定,基本没有在面对记忆空洞时,正常人应该出现的迷茫或者短暂停顿,他接受了那些黑暗的空洞,就仿佛他清楚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拿回来。
看来不论世界如何分割,人格又如何演化,温良端正谦和的表皮下,邵逾白的本质从来没有变过。
这时,邵逾白若有所感,视线回望,神情有了片刻的收敛。
短暂的目光交汇并没有引起秦艾两人的注意。
秦泽干咳一声,解释道:“我们怀疑他们并没有离开。”
“……”
倒不能说余逢春很意外,毕竟之前他就有所猜测。
但邵逾白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观点,闻言眉毛当即皱起,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伸手,将余逢春的手握在掌心。
这是根植于身体本能中的保护反应,胜过意识思考和基本判断。
早在邵逾白意识到危险尚未离去的那一秒钟,甚至不需要思考,他就已经凭借本能做出了寻找并确认余逢春安全的动作。
艾琳目睹全程,秀眉微挑。
而余逢春没觉得惊讶,任由邵逾白握住他的手,食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按。
邵逾白眨眨眼,从一瞬间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抿抿嘴唇,自觉动作异常突兀,要收回手,然而余逢春没想让他走,表面上波澜无惊,背地里却掌心一翻,手指嵌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奔涌在血管中的脉搏都贴在一起。
确保邵逾白不会松手以后,余逢春才对秦泽说:“不离开,难道一直藏着等被人抓吗?”
秦泽说:“这只是一个判断,但也有数据支撑。”
艾琳紧跟着道:“末城这一起绑架案,不是这个团队犯下的第一起,但就目前来看,是最后一起,而在警方通告中,他们并没有抓到头目——”
所以绑匪有可能已经逃了,也有可能继续留在末城,毕竟灯下黑。
而作为当时绑架案的两位受害人,余逢春失踪,邵逾白失忆,本来对绑匪没有威胁,结果形势忽然在半月之内逆转,失踪的人回来了,失忆的人也有恢复记忆的架势。
如果绑匪真的在末城,不可能不着急。
那到时候,这对鸳鸯还有的倒霉。
不必艾琳多说,余逢春和邵逾白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你们想在我们这儿得到什么呢?”余逢春问。
他无奈笑笑,依偎在邵逾白肩膀上,仿佛无力又疲惫,邵逾白也异常配合地把他往怀里抱,两人凄凄惨惨,像一对苦命鸳鸯。
余逢春轻叹一声:“你也看见我们两个了,能从三年前捡回一条命就很了不得了,不是不愿意帮你们,实在是我们真的记不住什么。”
三年前的那场绑架案,就像是爆炸的一秒钟,无限的伤害和火光直冲天际,占据了人视线和记忆的全部,甚至无法思考结束后的那些剧痛和灰尘是否来自于现实,只能记得受到伤害的一秒钟。
这是正常的受害者视角。
但秦泽实在不觉得这种现象会出现在他们两个身上——装什么呢?
邵逾白就不用说了,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平日里沉稳温和,谈起生意来胃口大得很,寸步不让。
秦父秦母对他的评价是枪指在脑袋上都不见有丝毫退缩,从来就没有低头的时候。
而余逢春——
秦泽只认识了余逢春不到一个月,却也对他有了很深刻的体会。
漂亮只是余逢春最显眼的特征,除此之外,他还刻薄、冷淡、恶趣味,喜欢刺挠人。
而且不难从平日的言行举止上看出,余逢春是个硬骨头,要他弯腰,还不如直接折断他。
这样两个人,只会为彼此弯折,是天生一对。
要是说绑匪把他俩吓得不敢说话,秦泽一个字都不会信。
如此遮掩,大概还是因为不信任,需要更多的筹码才能将其打动。
这不是随便一两句就能说好的,需要双方都斟酌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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