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韫
先生眼里充满着长辈的慈爱,和春风般的温暖包容。
他们的交情,随着一只鹅,极快攀升,迅速热络。
说到最后,舒遥随口问道:“先生,我听大娘说你在这地方待了很久,为何不出去?”
“哦对了。”
他这才记起来:“我还没请教过你名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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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中,心魔幻境外万魔狂欢的热潮消退了。
他们眼见着可以为食的煞气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不死心地在原地徘徊等候了半天,瞧着是寻不回来,方才撤身走了。
身形在红黑荒土地里淡得逐渐连影子也见不着。
魔族退时的阵仗固然也浩大,放眼远远望去,人头密密麻麻涌动在天地间,如退潮时的海水,悄无声息一大片滑过腐蚀岩石,泥沙浅摊,归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但终究不及来时声势骇人。
日月照璧居功至伟。
万川和沐浴在众人同情目光中,仍木木地一无所觉,瞧着眼前场景,欢欣鼓舞,充满希望:
“深渊的隐患解决,我们总算是可以回去。”
“诶破军,你别老板着个脸不理我,我这次来,除了察觉深渊有异,是有要事跟你讲的。”
破军看在他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很好说话,非常大度道:“兄弟,你尽管说。”
“不是贪狼初登魔尊之位,大肆杀伐孤煞吗?非但孤煞残存的几位贼心不死,想联合起来推翻他,天刑也有许多惊弓之鸟,坐不住的。”
万川和还真顺嘴讲起了正事:“我来这边,便是七域主眼见着情况不是很好,又寻不着闭关的贪狼,虽说目前无事,仍是叫我来和你知会一声为妙。”
破军慢慢挑起眉头,隐有不太好的预感:“一盘散沙而已,七公主怎么这点都搞不定?”
还配被叫做公主吗?
舒遥给七域主起的戏称能得以流传极广,不仅仅是因为七公主华丽骚包似孔雀的打扮。
更是因为他不太好的脾气,和惹不起的身份。
和公主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万川和:“其实…七域主有在尽力平息谣言的。”
破军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浓:“他…如何平息的谣言?”
仙道众人对魔道被妖魔化已久的酷厉手段心中很是好奇,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七域主到底做了什么?
是将人剥皮拆骨,凌迟至死;还是将人烈火炙烤,魂飞魄散?
必定残酷至极。
要不然怎么会引得魔道人心惶惶呢?
这不重要。
要紧的是,这些手段会随着魔尊的到来,流传在他们仙道里吗?
幸好魔尊除了有点古怪的癖好,脾气很好。
古怪的癖好祸害的只是道尊一个人,脾气影响的是整个仙道。
幸好来的不是七域主。
仙道中人头一次发现,道尊的眼光真的很好。
万川和大大咧咧,毫不设防:“诶呀,仙道最近不是有三本秘史风靡吗?七域主干脆学着他们的样子,编了一本魔尊秘史,以正视听。”
破军差点当场给他厥过去:
“兄弟…活着不好吗???”
仙道众人也沉默了。
他们出生来数百年,从未见到过求死欲望如此强烈积极之人。
便是持着日月照璧的卫珩,亦免不了一刹那的怔然。
沉默归沉默,该做的总是要做。
破军只觉得,他离被七域主万川和两个人气死的那天也不太远,无力道:
“行罢,我随你回去看看。”
玄和峰主走至卫珩身边,略带担忧地低声问他:“师兄,如今魔道形式波澜诡秘——”
恐会危及到仙道。
卫珩听懂她的言下之意。
于是他不多说,将日月照璧交至玄和峰主手上:“若我未归,你拿着日月照璧,必要之时当出手,不必顾虑太多,我信你。”
玄和峰主握紧日月照璧,感动极了:“师兄,你对我竟肯交付日月照璧,托以如此重任。”
相较起她的师兄,她真是太肤浅了,太被表相迷惑住双眼了。
居然误以为她师兄见色眼开,想坐享齐人之福。
以后谁反对她师兄和魔尊的婚事,就是和她杜玄和过不去!
卫珩不忘加一句嘱托:“记得少打牌。”
哦。
玄和峰主转身,一脸冷漠把日月照璧丢给了玄山掌门:“掌门师兄,二师兄要我把日月照璧给你,让你照管好仙道。”
玄山掌门:“???”
他义正严辞拒绝:“这怎么可以?我有了太乙明堂一把剑足够。”
他又不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渣剑修。
日月照璧:“……”
所以被你们丢来丢去,我天下第一不要面子的吗???
被魔王开启的禁制之下一切如初。
没有传送阵,也没有隐藏的深渊巨坑。
一切都像是舒遥从未来过这一块地方,所有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卫珩抬起头望紫微星,他语声寒意彻骨,甚至到了有不加掩盖的杀气四漫开来。
这对道尊来说,是地破天荒的事情。
包括诛杀十万魔种那一次在内,卫珩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正是坚定,才能走得很稳,很平和。
可舒遥偏偏是那个变数。
他做不出来当今就毁了紫微星,平了紫微秘境这等断送天下的事情。
但——
卫珩对着紫微星说:“你若是不让我去见阿遥,等阴阳平衡后,我便让你挂长安城的机会也不曾有。”
紫微星:“……”
它又惊又怒,还怕得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我和你口中的阿遥什么关系吗就敢这样对我?
第76章 死亡现场(番外更啦)
“任临流。”
先生说。
他的神色稀松, 语气闲淡,衬得这个名字也不起眼起来:“我叫任临流。”
很好。
舒遥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仙魔两道重要确实,确定没有叫任临流的后,顿时的欣喜如被人松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
尽管先生为人不错…
尽管先生对他有相救之恩…
但男扮女装的事,真身相见,还是别了吧。
舒遥发自内心赞许道:“真是个好名字。”
只要是他不知道,不认识的,在此刻的舒遥眼里看来, 统统是好名字。
先生一笑。
他说:“我之所以久居此处不出去也是有原因的, 非是舍不得我养的鹅。”
原来竟然还有舍不得自己养的鹅这一层原因在吗?
舒遥的关注点瞬间被带歪。
他想了想先生留在仙道的那只鹅处境,为之心痛,指责道:“先生,你有考虑过你留在仙道的那只鹅吗?”
先生:“……”
舒遥:“你是为最开始那只鹅, 睹鹅思鹅,方养的现在这些鹅。”
先生:“…是。”
舒遥:“可你却为了现在这些鹅,甘愿久居此处,丝毫不考虑最初那只鹅的处境。想一想它是否忍饥挨饿, 受寒受冻。”
先生:“…我相信我的几个晚辈都是好孩子,一定能把它照顾得很好。”
舒遥不以为然:“说来说去, 不过是它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重。”
又不是人人都是卫珩, 能将鹅养得膘肥体壮,神气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