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秦薇能掌管一国运作,我自认能力手腕及不上她。”许暮洲并不在意严岑语气中的警告,自顾自地继续说:“但是她有她的思维模式,我也有我的推理习惯。我确实有不如秦薇的地方,但这不代表她能想明白的东西,我就想不明白。”
当然,严岑心说。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许暮洲的聪明与敏锐了,他就像是一块璞玉,放在和平年代看起来似乎不太起眼,但若是放在特定的地方,他就会大放光彩。
连严岑也不得不承认,钟璐的眼光委实很毒辣,许暮洲天生就适合这份工作。
所以他才要小心谨慎,不敢透露一丝一毫的端倪,免得被许暮洲抽丝剥茧地牵出一串真相来。
——虽然现在好像有点晚了。
“严哥。”许暮洲说:“永无乡严禁杀害任务线中的普通人,这一点我们在最开始就有过共识了。但你没有被永无乡判违规,是因为这件事其实并不违规,对吧——”
“许暮洲。”严岑还想坚持一下,他低声道:“听话。”
许暮洲笑意微淡,他暂退一步,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跟严岑对视着。
片刻后,许暮洲轻轻叹了口气。
“我是个成年男人,不是需要监护人的三岁孩子。”许暮洲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听话’这种词以后除了危急关头,就只能在床上说。”
严岑:“……”
许暮洲其实还有很多没猜到的事情,他曾经思考过严岑的来历。他原本以为永无乡的员工水平都差不多,但从秦薇那次事件之后可以看出,永无乡中的员工水平显然参差不齐。如果不是永无乡培养原生员工本来就有等级制度,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员工的成长经历并不完全相同。
但这些都不重要,永无乡的员工是从哪来的,或者严岑本身是什么人,都不是他执意要赶走许暮洲的原因。
“我还是有很多不明白,包括永无乡的来历,你的来历,永无乡员工的来历等等。”许暮洲认真地说:“但是我现在猜到的这些,够不够跟你谈条件?”
“……你想谈什么条件?”严岑问。
“我实话实说,你先前的决定做得并不算错。要放弃我生活的所有痕迹留在永无乡,不是单纯跳槽那么简单,我现在确实还没想好。”许暮洲很坦荡:“但是人就是这样,不可能一辈子一成不变。我的条件就是在最后任务做完离开永无乡之前,你要给我选择的机会。”
严岑说:“你——”
“你也不想变成下一个宋妍,对吧。”许暮洲打蛇随棍上,软硬兼施:“我也不想像秦薇那样,不明不白就被人安排了一生。”
许暮洲最后这句话不知道拨动了严岑的哪根神经,他咽回了方才想说的话,抿了抿唇,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最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严岑说。
严岑手臂缩紧,许暮洲被他带了个踉跄,差点砸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环着严岑的脖子跪稳了。
“我真的喜欢你,没有玩弄你感情的意思。”严岑的长发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顺着两肩披散下来,这令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有攻击性。尤其是他软下声音的时候,他就像是某种画风精美的游戏中走出的古风公子,显得格外有杀伤力。严岑大约也知道这个,他放缓了语气,低声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恋爱。”
许暮洲的眼神柔软下来,他垂下头,抵着严岑的额头笑了笑。
然后他说:“想得美。”
许暮洲说完翻脸不认人,干脆利落地一推严岑的肩膀,顺势往地上一跳,转头就想溜。
严岑动作何等迅速,眼疾手快地探身拉住了许暮洲的小臂,用力将人往身前一带,随即用脚踝轻轻别了一下许暮洲的小腿,趁着他站不稳的空档将人顺势放倒在床上,牢牢地困在了自己两臂之间。
许暮洲是个脑力劳动者,虽然有心抵抗,只可惜武力值实在跟不上脑子,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晚了。
严岑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去,用齿尖撬开了他的牙关。许暮洲微微一愣,随即一把抓住了严岑的衣服,将他整个人用力向下拉了拉,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严岑的吻像他本人性格一样攻击性十足,攻城略地毫不讲理。许暮洲当然不肯输给一个伤员,与严岑在反客为主和予取予夺中纠缠半天,以至于最后分开时,许暮洲差点以为自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我同意你走了吗?”严岑低喘着抹了抹许暮洲唇角的水渍,笑着说:“工作时间,要听从领导安排。”
第144章 长生天(十四)
在工作时间试图互相潜规则显然不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不过许暮洲本以为在这个夜深人静且毫无现代设施打扰的夜晚,他能跟严岑凭着****的气氛顺势把恋爱关系的最后一步办了,谁知道对方是个柳下惠,硬生生叫了停。
“不着急。”严岑按住许暮洲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任务结束再说。”
要不是许暮洲觉得严岑眼睛里马上要喷出火,他还真相信对方是个遵纪守法的爱岗敬业社畜。
这是第二次了,上次互通心意时也在任务期内,严岑非要等到回永无乡去再表白。许暮洲细一想才明白严岑心里的弯弯绕——他嫌弃任务世界中借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于是才非要等到回去永无乡,等从外到芯都是自己的时候才能跟许暮洲谈恋爱。
这什么强势的占有欲,许暮洲哭笑不得。
不过闹腾的太晚也有弊端,这直接导致了许暮洲的睡眠尤其不足。他们前一天晚上后半夜才回来,等到收拾干净躺下的时候保守估计也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于是卫文轩身边的大太监带着密旨前来的时候,许暮洲才刚刚跟周公他老人家摆好棋盘。
大太监的声音一唱三叹,又长又尖,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许暮洲在陌生的地方睡眠很浅,一听对方叫唤着找严岑,他就皱了皱眉,在床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本能地要把神志从睡梦中弄醒。
倒是先一步起床的严岑捂了一把他的耳朵,弯腰哄了一句才让他接着睡过去。
好在除了严岑之外没人知道许暮洲夜晚留宿的事,严岑一个人穿戴整齐地去院子里接了旨,回到屋中的时候,发现许暮洲已经醒了,正一脸低气压地坐在床上,烦躁地揉了揉睡乱的长发。
“外面天还没亮呢。”许暮洲没好气地说:“卫文轩起这么早?”
“快上朝了。”严岑心情不错,说了句玩笑:“看见了吧,当皇帝也不是很美,日工作量大得很。”
许暮洲盘着腿坐在床上醒神,闻言慢吞吞地撩起眼皮,看着穿戴整齐的严岑问道:“那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觉少。”严岑说着递给他一条温热的毛巾。
严岑在任务世界中向来很警觉,许暮洲不做他想,把毛巾糊在脸上,动作粗暴地擦了擦脸。
刚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齐整地躺在床上了,唯一要面对的窘境就是怎么穿这身古装,但许暮洲现在才发现,古代跟现代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要不是严岑在这顺手帮着,他得抓一上午的瞎。
许暮洲接过严岑递过来的茶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问道:“不是说传旨来了吗,圣旨呢?”
“没有圣旨。”严岑将他擦完脸的毛巾丢进水盆里,说道:“这种皇室秘辛都是口信,哪会给你一张光天化日的圣旨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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