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严岑大概是没看到想要的信息,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嗯?”
“永无乡是会对所有超出标准值的执念进行处理吗?”许暮洲翘着二郎腿,觉得嘴里空落落的,又从床头柜摸了一颗晚饭赠送的薄荷糖塞进嘴里:“那这个任务数据范围也太大了,忙得过来吗?”
“永无乡会评判,对一些会对世界平衡产生严重影响的任务优先处理。”严岑随口说:“在清理系统,也有一些任务无法解决,也会存档记录一下,最后看任务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想办法在其他地方找补一下。”
许暮洲惊讶地转过头:“还有失败的任务呢?”
“当然有。”严岑说:“比如因要素丢失而无法达成的任务,或者从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任务……情绪和执念这种东西都很难控制,有的任务目标达到了需要清理的标准标准,但他们却没有执念的那个核心点。”
“是吗?”许暮洲顿时来了兴趣,他从床上坐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严岑:“你遇到过吗?”
严岑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看了许暮洲一眼。
“这种任务不会下发,都是直接入档的。”严岑看起来不想多说这个,只说:“你不会遇到的。”
不等许暮洲再问,严岑已经将手机屏幕转了过来,冲他晃了晃。
手机页面停留在搜索引擎上,许暮洲凑近看了看,发现严岑在搜索“雪娃娃”。
许暮洲差点忘了,跟他手里这个老式手机不一样的是,严岑那是个能上网的智能机。
——在永无乡待久了,感觉自己的科技智能水平都退化了。许暮洲想。
“我大概搜了搜,发现从这个关键词中引申出来的故事有很多版本,适合绘本年龄段的故事也有三四个。”严岑将手机递给许暮洲,问道:“你看到的是哪一个?”
“这你还要搜?”许暮洲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目光,真情实感地说:“严哥,你果然没有童年。”
严岑:“……”
小狐狸翅膀**,胆子越来越大,现在笑话他都这么明目张胆。
“《雪娃娃》是个很短的小故事,讲的是一个孩子,拥有了一个雪人小伙伴。”许暮洲将手机还给严岑,尽可能把这个儿童故事讲得简明扼要一些:“这就是个儿童故事,有的版本说后来雪人在失火时救下了小主人,所以融化了,也有版本说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天气变暖,所以雪人融化了。”
“……反正最后都是融化了。”许暮洲一锤定音。
这故事被他讲得七零八落,好在唯一的听众没在意这个。严岑仔细地想了想,又确认似得问了一遍:“所以无论什么结局,都是这个雪人融化了吗?”
“啊不对。”许暮洲一锤手心:“我差点忘了……最后都是说小主人失去了雪人很难过,但来年冬天下雪的时候,雪人又重新回到了小主人身边。”
“回来了?”严岑捕捉了这个关键词:“所以这是个失而复得的故事?”
“应该算是吧。”许暮洲耸了耸肩:“毕竟这是个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总不会讲完睡前故事之后把小孩子弄哭吧。”
“……家族的第一个人被绑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在被蚂蚁吃掉。”严岑忽然说。
许暮洲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路,茫然地问:“什么?”
“纪筠一直在看的那本书。”严岑说:“这是羊皮卷上的一句话,预示着布恩迪亚家族的命运。”
严岑这么一说,许暮洲也有了印象,他之前去纪筠房间里的时候,确实发现她屋里有一本《百年孤独》,看样子也很旧了。
“你没发现这两本书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严岑看向许暮洲。
这本书许暮洲曾经看过一遍,被里面半行半行的人名搞得头脑发蒙,一时间被严岑问愣了。许暮洲从脑子里费劲地扒拉出关于这本书的记忆,尽可能搜寻着其中的关键问题。
“什——”许暮洲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两本书都表示了‘重复’或者‘轮回’?”
“在纪筠一直看的那本书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个因素,无论命运也好还是曾经出现过的人也好,就像一个轮子周而复始。”严岑说:“我之前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本书。不过现在看来,或许那本书对她而言,也是‘失而复得’的一种映射。”
“你有想法了?”许暮洲问。
严岑看了看腕表,发现离查房时间还有半小时。
“我有一个猜测,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严岑说:“等明天见了她父母,或许这个猜测就有答案了。”
第55章 望乡(十五)
纪筠的父母比预约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开放区虽然不像监控区那样管理严格,但对探视时间也有着相关规定,上午的探视时间从九点钟开始,到十一点结束。纪筠的父母原本预约的是上午九点半,然而等到达病房时,时钟已经又转过了一整圈,距离探视结束只剩下二十几分钟。
探视之前要照例找医生进行探视登记,严岑在办公室见到了这对父母。
凭长相和气质来看,纪筠长得更像母亲一些,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纪筠的脸型的唇型要比她母亲看起来削薄一些,平白多了几分冷淡。
“真的抱歉,医生。”保养良好的中年女人将登记本还给严岑,略有些歉意地说:“路上实在太堵,所以来晚了。”
严岑扫了一眼登记本,最新的那行日期后跟着两个名字——纪晓莉,张良材。
对方的字写得倒是很不错,看起来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纪筠居然是跟母姓的。
虽然现代社会也有不少孩子会选择跟着母亲的姓氏,但严岑还是多看了两眼这对夫妻。
纪筠跟张良材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严岑着重观察了一下,觉得气质上好像也天差地别。
张良材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他个头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七左右。腋下夹着个公文包,大多数时候走在自己妻子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严岑总觉得这位父亲在探视时心事重重的,在登记来访者时也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等着纪晓莉。
纪晓莉低头签字的时候,张良材倒是站在门口往纪筠的病房方向张望了好几眼。
“确实。”严岑礼貌地接过登记本,寒暄道:“今儿个外面天气不好,路上车多也是正常的。”
严岑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对方在胡扯。
今天是周四,又不是早高峰时段,所谓的“天气不好”也不过是有点阴天,连雨滴都没落下来,哪就能堵车堵到一小时还转不过来。
腹诽归腹诽,严医生还是保障了“微笑服务”的工作态度,态度良好地冲着纪晓莉微笑道:“不过要抓紧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探视时间就结束了,最晚十一点十分就需要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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