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瑄禾
沈是被他一声怒斥,喊回了神,他心头一团乱麻,方才那种难过笼罩的他几欲被分裂撕碎,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思考这些混乱的情感,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不能直视柳长泽的眼睛,心口还有破了个洞的疼痛停留,于是别开了脸,看见柳长泽指头上结的几块血痂,和他满头的大汗。
很难受吧,要早点回去,但柳长泽心高气傲,不一定愿意狼狈的让他送。
沈是平淡的说:“我若不来,侯爷走得掉吗?”
沈是的语气是没有感情的,甚至在极力压制下带着质问的寒意,总归是不中听的话。
但柳长泽现在是被下了药的人,能听清他说什么都不容易了,那里还听得到语气,只看得到他饮过酒的唇,上下开合,每吐一个字,就带着琥珀酒的香气。
琥珀酒,和他眼睛一样。
柳长泽有些控制不住了,他不耐的说:“你滚远一点,我自然走得掉。”
沈是知道柳长泽被下了药,但他以为柳长泽能将计就计,还和他逞能,应当是理智尚存的,只是行动可能不便。
所以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那侯爷为何还在这里?明明已脱离险境,为何没有离开?若是等锦衣卫巡夜,在此处发现侯爷,虽是没有不轨之举,也逃不过一个别有居心的罪状罢。”
柳长泽忍的手臂肌肉一抽一抽的鼓动,他胸膛急促起伏,呼吸出的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热,眼睛也逐渐失了清明,他又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但没有用,弥散在口腔的血腥味让他更加躁动。
“侯爷若是没有异议,下官请命送侯爷回府。”沈是自然是要说服柳长泽才行,不然他人高马大的,沈是单凭一己之力绝对拖不回去。
柳长泽被浑身的灼热,烤的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眼睛红红的眨了下眼,盯着沈是的唇半天不说话。
沈是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默认了,便一把抚上他的腰,揽着他要走。
这一触碰,便是彻底烧毁了柳长泽,只剩下熊熊烈焰般的本能,他猛地收紧沈是的腰,向前一压将沈是撞上在背后的墙上,一只宽大的手护在对方后脑勺上,也绕过脖颈强势卡在下颌骨边上,叫他不得动弹。
未等沈是反应,柳长泽便低头咬住了觊觎已久的红唇。
沈是的唇像傲雪一样带着丝丝冷气,将柳长泽的滚烫体温有效的安抚下来,他不由自主的贴的更紧,然后发现对方浑身都是像冰块一样的让人舒适和沉溺,他本能的去索取,在沈是单薄却姣好的身线上摸索。
沈是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柳长泽见他没有动静,便舔了一下他唇缝,试图将他紧闭如蚌壳的唇瓣,一点一点润湿开。
沈是开始剧烈挣扎,他浑身发着抖,眦目欲裂,眼睛里的红血丝包裹住了里面的琥珀石,不可以,他们在干什么!
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长泽,他嘴里呜呜不清的发出抗议的声音,却被柳长泽连缝都不露的用唇封住。
沈是疯了似的踢踹推搡他,但这种喜爱的、依恋的、舒服的冰块,抑或是所有物,竟然妄想逃走,这极大程度挑衅到了他的占有欲,让他的温柔瞬间变得凌厉霸道,他一只手用力锁住了沈是挣扎的两只手,将它高举在头顶不容反抗,另一只手从脑后移到沈是的下巴,两指钳住往下一按,便叫对方自开城门,请君入瓮。
柳长泽眸色越发深沉,他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在沈是口中大肆攻城略池,沈是挣脱不开只能通过喉结的滚动低吟两声,那微微颤抖吸引了他,他便更加往里强势激烈的索取。
檀口里是比他还灼热的温度,他分明是将沈是当做冰块的,却更加迷恋上了这种令人沸腾的滚烫,他缠上对方无处躲避的舌尖,轻咬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沈是无力的用仅能活动的双腿去踹他,却被他健硕的双腿反锁一压,彻底失去自由。
沈是的脸上从被震惊的白到被羞辱的红,直到现在只剩下绝望的呜鸣和流泪。
那无声的泪流到了柳长泽的唇边,咸咸的,让他的心脏酸疼紧缩,他沿着沈是的唇瓣往上吻,而后望见了那一双楚楚可怜的琥珀石,他是喜欢的,但又被那种灰暗的神色给伤到了。
他不解的边吻边哑声问:“不喜欢我了吗?”
沈是如晴天霹雳,他不知道怎么办,而且他下颌骨被卡着,实在难以发全声音,但他还是拼命的颤声说着:“不……喜……”
柳长泽突然咬住了他喉结,带着点恨意的啃啮,沈是还在继续发声,带着喉管都跟着颤抖,柳长泽眯了眼,强势的说:“说谎。”
然后沿着他喉结一路吻了上来,吻到耳后的那块小痣,吻的它发红,吻上他湿漉漉的眼睛,眉毛,鼻梁,那两颗不见了的酒窝,最后落在唇上。
他像一双交颈的天鹅一样厮磨缠绵着沈是,而且每亲一下,便要说一句:“说谎……说谎……说谎……”
从一开始的愤恨,到甜蜜温柔,到最后甚至是哀求的语气。
如同魔咒一样在沈是耳边环绕。
他有没有说谎?若是没有,为何如此会悸动。
他真的想抵抗吗?他抵抗究竟是自己的道义,还是着躯体间的碰触。若是碰触,为何在每一下亲吻里,每一声呼唤里都会感觉到战栗和满足,他的梦是假的吗?
他看到红盖头下的人不曾嫉妒吗?他听着高朋满座不曾难过吗?他站在那扇人影交叠的窗前不曾万念俱灰吗?
为什么?
他眼角落下的泪越来越多,一颗心被血淋淋的剖了出来,被对方一声声逼问给捆绑鞭笞。
真恶心,居然有人会喜欢上自己的门生。
沈是完全不挣扎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疲惫过度的躯壳,他不再悲鸣,他不再反抗,像一块融化了的冰块,终会化成水,落到泥土里,然后消失不见。
柳长泽慌了似的去抱他,抚摸他,亲吻他,用尽全力去挽留他,但他感觉没有了,像雪化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他生出莫大的悲伤,仿佛又回到了太傅死的那一天,那从口中接二连三吐出的鲜血,逐渐消失的体温,是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挽回的绝望:“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
他放弃了吻沈是,而是贴在他耳边小痣上控诉,不准他走,凭什么走,他都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走啊……
沈是耳边是如火般的滚烫,他本该是失去了所有知觉,但听到那一句抛下他,还是觉得太可笑了。他不仅喜欢门生,而且喜欢的门生还有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人,他究竟算什么?
被这样扣住下颌,屈辱的臣服,而后这个浓情蜜意的人,看着他是看着一个幻影,究竟算什么?
吻过的深情、控诉和不舍,又不是说给他听的,他难过什么,又心动什么……
沈是让自己冷静,推开他,推开他,还来得及。
耳侧忽然有一滴异常的冰凉,恰恰要砸在他耳后的小红痣上,有人说红痣是情劫,沈是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他脑海里过着许多佛偈禅言,叫人放下和顿悟。
而后只剩下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