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千引
在万家灯火,鞭炮烟花齐鸣,那些畜生坐在饭桌上披着人皮跟家人有说有笑,她一个人死在了冰冷的河里。
直至今日,重见光明,黎鹿在河里已经躺了十二天。
第38章 “我答应你。”
“二哥, 你也闻见味道了吧?”许付问坐在后座的段榕,“我跟俞卷都闻到了,你也闻到了吧?”
他现在很茫然,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闻到了还是没闻到,摸了摸头发,“不能是心理作用啊,俞卷也闻到了,还是他说的在河里。”
段榕很自然,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闻是闻到一点,但还是听那个傻子说的。”
许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概还在纠结闻没闻到这个问题,段榕跟俞卷像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在后座互相拉小手。
许付确实没闻到,只是他开始时离垃圾桶最近, 后来俞卷说在河里,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回到分局, 赵云岁也带着新发现赶回来了, 急急忙忙的, “小白,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不等白霜给反应, 赵云岁就自己接话,把手里的物证袋拍到桌子上,“纽扣!黎深袖子上的纽扣!”
干警察的眼力和记忆力都超群,这颗纽扣一经发现赵云岁就当场认出是如今还躺在解剖台上的黎深袖子上少的纽扣,当时他们还在垃圾桶里找了很久, 可惜没找到,谁想到竟然在废弃仓库里找到了。
黎深在死前的一天,跟杨安星和吴设一起出现了废弃仓库,他们可能还发生了搏斗,纽扣被拽掉,甩进了箱子底下,今天赵云岁被这个箱子绊了一下,意外找到。
“我脚指头都磕疼了!我这也是工伤了啊。”
白霜把抽屉里的红花油往他手里一塞,拿起物证袋去找技侦,“如果能证明黎深跟黎鹿是兄妹关系,黎深杀了杨安星和吴设,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接下来的事急不得了,要等检验出结果,这个过程怎么着急都快不了。
“最快明天上午十点,大家今天辛苦了,我订了外卖,一会儿送到。”
办公室里一群嗷嗷待哺的崽欢呼起来,赵云岁看的不服气,“我也没少给你们点外卖,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一个弟弟冒出头,“你订的跟老大订的能一样吗?”
白霜点的都是五星级酒店的,一顿一千起步,赵云岁撑死一人十五,还是加了个蛋的情况下。
赵云岁捂着心口,指了指他们,“行,我都记住你们这副嘴脸了,下回再有人抱着我腿喊妈妈求照顾,看我理不理!”
刑侦办公室一片欢声笑语。
段榕在法医室里看着黎鹿的尸体,不用法医抽血送去验血,他很清楚黎鹿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玫瑰。
他太清楚这个毒|品了。
继云风镇公交劫车案后,又一个注释了玫瑰的尸体躺在他眼前。
黎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生,不比先前那个歹徒,她很美,是十三年前那些富人喜欢给女生用玫瑰的人选,年轻、皮肤白、几乎没有家人、死在河底下都十二天才被发现。
这些都符合,可黎鹿不是被精心挑选的,她不是处,她更像是被随即看到,带走,注射了这个毒品,可是她怎么出来的,又怎么自杀在了李家村的河里。
注射玫瑰的人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白霜走进来,带上门,外面俞卷在坐着乖乖等段榕,他不敢进来看尸体,所以段榕把他放在外面。
白霜道:“黎鹿是个普通女孩,在销售中心里做客服,她可能会接触到去买房的有钱人。”
段榕居高临下看着黎深和黎鹿,从面容上看,看不出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可能黎深整过容的关系,“你觉得他们兄妹两个,都被包养了吗?”
白霜很冷静,“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兄妹。”
段榕轻嗤了声,摸了摸下巴,“要不要打个赌?”
白霜:“赌|博犯|法。”
段榕将黎鹿身上的白布盖到脸上,转身出去接小鱼,“白支队,太无趣可找不到老婆。”
留下白霜一个人站在原地皱眉,这位年轻有为前途大好的支队长因为段榕的一句话陷入了自我怀疑,良久,他决定改变一下。
也许是太无趣了。
“小白,还在这里干嘛呢,外卖到了,快出来吃啊,你要跟这四个尸体一起吃吗?黎鹿倒是行……”
白霜拉着聒噪说个不停的赵云岁出去了,法医室里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了,里面温度低,太冷太阴,诉说着活人听不见的冤和恨。
段榕揉了揉俞卷的耳朵,“走吧宝宝,我们去吃饭。”
俞卷因为吃了炒板栗,肚子还好,没那么饿,段榕什么也没吃,肯定早饿了,“我们就近找一个吧,明天再吃鱼。”
段榕牵着俞卷的手,他手热,暖着俞卷有点冰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口,“心疼二哥?”
俞卷赶忙挤到段榕怀里,小碎步推着他进到电梯里,害羞,“嗯……我们快点就吃饭吧。”
段榕笑,搂住俞卷的细腰,“好,吃完找个酒店。”
段榕向来是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不羁惯了,不过因为一些因素,他在外面还是比较收敛,监控底下很少跟俞卷有亲密接触,甚至会挡住俞卷的脸。
但其实已经晚了,俞卷的长相他捂不住。
问白霜借了辆车,段榕把俞卷放到副驾上,扣好安全带,回自己的驾驶位,钥匙插|了进去,没急着开,拇指跟食指捏着俞卷的下巴亲了会儿,直到白霜落在车内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声音。
“注意点,这还是在公安局内。”透过声音都能想象到白霜那张冷脸。
俞卷缩了回去,两只耳朵白里透红,可爱的想让人咬一口。
段榕把对讲机给关了,扔到后座,驱车离开。
“他这是酸了。”段榕心情好起来,勾着唇。
俞卷害羞来的快去的也快,舔了舔被亲的发红的嘴唇,慢慢凑到段榕身边,“二哥,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啊。”
刚才段榕的状态不对。
段榕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俞卷的后颈,“想起来了些不好的事情。”
俞卷巴巴地看着他,段榕很想亲他,但是开车没有亲,“坐好宝宝,回去给你讲故事。”
俞卷弯起点眼,因着这声宝宝,乖巧坐了回去。
他好喜欢段榕叫他宝宝。
虽然、虽然听起来,很羞耻,还有装嫩嫌疑,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听爱人叫自己宝宝,又不是真的宝宝,可俞卷就是喜欢。
就是每次在外面段榕也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难免又开心又羞,如果只关起门来叫就好了。
两人吃的一家小饭馆,老板娘手艺很好,做的菜好吃,段榕跟俞卷都吃饱了,一起去找了家酒店住。
段榕检查完整个套房,就抱着俞卷去洗澡了,非要亲自帮小鱼儿洗,还洗尾巴,全洗完水都凉了。
段榕叼着根半湿的烟,没有点,只是瘾上来了,吃糖也不管用了,他拉着俞卷坐到自己怀里,用干毛巾给俞卷擦头发。
先开口的第一句,是道歉,“二哥食言了,这件案子我要留下来查清才能走,对不起宝宝。”
俞卷歪头在段榕手掌心蹭了蹭,“没关系,我也还没联系舅舅,可能拿不回我父母的遗物了。”
段榕亲了俞卷的耳朵,知道俞卷从吃饭开始就等着听故事,默了几秒,没耽误,开始讲故事,“我有个哥,亲生的,叫段鹤,你应该听说过。”
俞卷在段榕怀里扭动屁股,变成跟段榕面对面,点了点头,“嗯,我听许付哥说过。”
段榕刮了下俞卷的鼻子,叼着烟,说话含糊,“许付叫你师娘,你叫他哥,你俩关系比我还亲是吧。”
俞卷想碰段榕的烟,段榕拿下来扔到桌上了,只抱着俞卷,“我哥在十三年前因为任务牺牲了,他处理的最后一个毒品就是玫瑰。”
段榕的大哥比他大了整十岁,段榕八岁的时候,段鹤就已经考入警校,段鹤尚未毕业,十九岁休学去当卧底,没跟家里任何人商量,公安局的人找到段父母他们才知道,家里四口人,都在为他卧底的事做隐瞒,段鹤天生是个英雄,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为了抓到毒贩,他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牺牲。
甚至是段榕。
他把他亲弟弟拉下了水,只为能获取信任。段榕九岁就会开|枪,跟着段鹤和一群亡命徒逃出边境,他去过很多地方,做过更多犯法的事,流过很多血,这种脑袋不在脖子上,随时被一枪从后面打穿心脏的日子他过了很多年,久到段鹤牺牲,他被接回境内,完全融入不进正常的社会。
那一年是段榕过的最糟糕的一年,段父母跟段鹤一起牺牲了,只留下了他,他回到境内,接受无休止的调查审问,专家每隔段时间都要去找他谈话,美曰为他着想,以免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段榕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提防他。
那年他十七岁,还未成年,所有人都在忌惮,这个留下来的“英雄”,他跟随卧底一起潜伏期间,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他会不会也变成反社会人格,会不会因为过不惯国内安稳的日子,某一天重新偷渡出境,回去做下一个毒枭。
段榕那时确实很糟糕,打伤了很多警察,顶撞领导,他那时不过十七,十七这个数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安逸惯了,他们用正常大人的目光,企图去看段榕,他们不知道段榕的十七岁不能用正常大人眼光看。
他们认为,十七岁,心性未定,家里没有留下一个亲人,且几日相处,段榕表现的都很危险,不能轻易放走。
段榕不是英雄的弟弟,他也不是英雄,他连警察都不是,被拉下水时,他前一天还在学校上五年级,这些年,他不是个正经的卧底,也不是坏人,他跟着段鹤,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该怎么算。
回来都十七岁了,他在外面学的那些吃饭保命的本领,在这里用不上,他跟这里的世界严重脱节,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大概有半年吧,所谓的治疗,直到段榕过十八岁生日,他才从医院出去,当时摆在段榕面前的路每一条都很极端,稍有一步差池,他就不是现在的段榕了。
好在,路没走错。
俞卷听的眼泪直掉,搂着段榕的脖子,“二哥去了哪里啊?”
陈年旧事,段榕已经不会难过了,只是看到玫瑰,还是有点沉闷罢了,托起俞卷的腿根,亲了亲,笑,“你再哭我不讲故事了。”
俞卷吸住鼻子,瓮声瓮气,“我不哭了。”
可眼睛里,明明还一大包一大包的泪溢出来,段榕可能二十多年了,没见过有人能这样心疼他,嘴唇落在俞卷的眼睛上,哑声,“去山上了宝宝,还记得郭方丈吗?二哥去的那里。”
在山上待了一年,没当和尚,段榕还没想不开到要去当和尚,就是在山上冷静冷静,没有网络,没有警察,山上很安静。
郭方丈人不靠谱,但在佛一字上悟性很高,指点了他不少东西,侦探这条路,便是郭方丈指的。
段榕永远也不能当正常人,郭方丈就喝了杯茶,随口道:“当侦探好了。”
段榕就下山当侦探了,从上面要了不少东西。上面其实开始想过让段榕去警校念书,但是段榕一身的文身,而且他不肯洗,文化程度也跟不上,最终这个方案没有人再提。
好在在山上学了不少字,这才没至于当个文盲。
俞卷软软地嘴唇落在段榕脸上,迟来的、笨拙的安慰着段榕,他从来只知道段榕强大,是头狮子,可他不知道这头狮子受了太多的伤,风吹雨淋,那些伤口都变成了粗糙的,再也填不平的裂缝,血不会再从里面流出来,可是外面的风雨,会流进去。
“二哥,现在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段榕乐了,“你保护我?用什么?”
俞卷一本正经,认真,“我真的可以保护你,你掉进水里,只有我能救你。”
段榕抹掉俞卷眼尾的泪,把他的额发往后梳,“如果有一天,我当着你的面掉进了水里,而旁边有人,你不要去救我,别暴露了你自己。”
俞卷急了,胡乱捂段榕的嘴巴,大声,“我不是只有变成鱼尾才会水的!我不变鱼尾也能去救你,二哥,让我救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俞卷满是哭腔,“我真的可以救你。”
段榕搓了搓俞卷的腰,“好好,二哥信你,别哭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俞卷有什么预感般,很执拗,“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我不怕暴露,暴露了我就……我就去给科学家做研究,他们不会杀我的。”
段榕掐着俞卷腰的手收力,“别乱说。”怕吓到俞卷,段榕又温柔了眼神,亲他,“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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