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暴鼠
看到被抵在墙上的男人,谢为祯瞳孔骤缩,嗓子赶在脑子前一步动了起来。
“季生?”
谢为祯快步走过去,围着陆浮和季生转了一圈,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季生,他下意识咬住唇内侧的黏膜,全身发寒。
谢为祯怔怔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也渐渐收缩起来,一张五官俊朗的脸皱成了饺子边。
如果这个人是季生,那新教皇究竟是谁?
为什么想不起来?
谢为祯身形一晃,他扶着墙低下头,指节有些发白,破碎的画面在大脑中拼拼凑凑,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你的名字是——?
“陆浮。”
季生说:“如果你死了,神就可以彻底吞噬你。”
Alpha的双目没有聚焦在青年的脸上,而是定定的看着虚空,“向神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浮只是笑。
要不怎么到了星际时代杀猪盘依然兴盛不衰呢。
愿望越大,受到的污染越严重,陆浮的愿望仅仅是“看一眼太阳”,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似乎已经被污染侵吞了躯壳。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陆浮对神许下了恐怖的愿望,不然那没法解释陆浮如何以平民Beta的身份走到这一步,将天之骄子们一个个踩在脚下,攀上至高的教皇宝座。
他们死也不愿意承认,陆浮没有依靠神的力量。
“陆浮…”谢为祯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记忆涌现,诺加信誓旦旦的夸赞、齐列的针对、第一军校的直播间…以及,濒死前的惊鸿一瞥。
是你。
他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金色的地砖中似乎浮起一丝黑色。
当他再眨眨眼,金色彻底消失了。
谢为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黑暗又一次侵袭而来,陆浮和季生的景象碎成了一块块玻璃,被淤泥包裹直至彻底泯灭。
心口有些发冷,谢为祯本以为是陆浮那一枪导致的心理作用,没想到冷意越来越明显,他有些不适的捂住胸口。
恰在此时,一道怪异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信徒,不必害怕,那是我的力量。】
谢为祯的脑子停止运行了一瞬,信徒?什么信徒?
神的信徒。
谢为祯激动的睁大了眼,他环顾四周,入目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色块,Alpha却不再感到不安,信息素在情绪的影响下“噗噗噗”的直喷。
谢为祯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有多么不正常。
他的精神域在刚才的幻觉的影响下岌岌可危,已经丧失了理智思考的可能。
【不必激动,信徒。】
“神啊,您果然是真实存在的!”谢为祯仰视着天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他不是虔诚的信徒,只是利欲熏心的商人。
付出代价又如何,陆浮当上教皇都活蹦乱跳的,想必这个代价也在风险范围之内。
神感受到了他的迫切,慷慨的给予了对方许愿的机会。
谢为祯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野心袒露无遗:“我要谢家成为第一阀!”
神没有回答。
谢为祯静静的等待着,心口的寒意向着胸腔扩散,逐渐蔓延到四肢,Alpha有些站不住了,像一具冰雕般轰然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瞳孔中映出一片黑暗。
神终于给予了回应。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哔——!”
诺亚制药的医疗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实验人员们看着突然失去生命体征的谢为祯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了?你们用了什么药?”
“快!谢家主的心跳停止了!”
“精神域失控!不,不,谢家主的精神域停止波动了!”
只是最普通的枪伤而已,谢为祯怎么会死于这么荒唐的原因?
谢寅本来正躺在家里睡大觉,被董事会夺命连环call叫到了老宅,下车的时候Alpha头发还乱的像鸡窝一样。
位高权重的老人一锤定音:“从今天起,你就是谢家主了。”
啊?
天上掉馅饼,谢寅却不敢吃。
“哥哥呢?”他看了眼空着的主座:“这件事不和他商量一下吗?”
董事会成员们一言不发,谢寅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谢为祯死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暗自低骂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谢为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董事会成员叹了口气,“你哥哥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还有这种好事?
谢寅左右看了看,没从老人家们的脸上看到半点悲戚,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人选,不过,是不是他还有待商榷。”
谢寅好奇的问:“是谁?”
我要给他发锦旗!
董事会成员打开终端,推到了谢寅面前,一张冷淡阴郁的面孔占据了视网膜,雨幕在他的身后虚化,白炽灯从侧面打了过来,将本就病态的肤色照的更加苍白。
少年背着个吉他包,不用多想,正好能够放下作案的狙击枪。
谢寅顶了顶上颚,这张脸他并不陌生,近期活跃在各大头条新闻的Beta首席,传闻中触之见血的美人蛇。
“他是地下城的人。”
此话一出,谢寅怔了怔,地下城是谢家的产业,陆浮是谢为祯的手下,这一消息如果被维度直播知道又能大炒特炒。
“他,”谢寅表情复杂:“他为什么要对哥哥下手?”
“这不重要,”董事会成员收起终端:“他和谢为祯有什么矛盾我们无从得知,毕竟下面的人想杀老板是很正常的事,你要做的就是驯服他,他是很好用的刀,握住刀的过程必然会割破手。”
“你哥哥做不到,所以才会死的这么轻巧。”
谢寅低眸笑了笑:“您觉得我能做到吗?”
“你至少不会死得那么蠢。”
董事会成员的话虽然冷漠,但却是事实,谢为祯虽然足够黑心,却不懂得见好就收,他的欲望太大了,早晚有一天能把自己吞进去。
谢寅或许还年轻,缺少经验,但他有一个值得称道的优点:见风使舵。
**
我要睡觉!
陆浮崩溃的蹲在熟悉的黑泥之中,白天干活晚上拉磨,这日子还能过得更苦吗?
【信徒,你不愿意见到我吗?】
陆浮恍若未闻,脱下外套铺在黑泥上方,整个人像是断了根的芦苇般倒在衣服上,黑发披散在身下,似乎与黑泥融为一体。
他闭着眼,像是一具沉睡的艳尸。
018如果能看到这一幕,就会知道为什么陆浮的精神域突然变得古井无波,因为神非常没有礼貌的将他拖进了自己的领域中。
【信徒,你该向我许愿了。】
【你已经看到了太阳,下一个愿望是什么?】
陆浮叹了口气,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这么迫不及待的贪婪嘴脸能不能收一收,你这个水平去做传销都要被人举报没有职业素养。
他仰起脸,柔声说:“伟大的神啊,我现在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学生,随时有可能被谢家人抓进囚星,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向您许愿,您再等我十年,等我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再回来向您许愿。”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泽。”
神有些不解。
【向我许愿不需要资格。】
“不!”
陆浮坚定的摇摇头:“现在的我无权无势,不能给您好的教堂和昂贵的贡品,甚至不能让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
他说着,眼中泛起泪光,泫然欲泣:“我甚至不能挺直腰板告诉别人,我信仰着这世上最慈悲、最至高的神明!”
“您再等等我,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将圣乌洛神的名字重新送进-神-国!”
陆浮睫毛湿润,眼尾发红,他低头捂住唇,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给不了您应有的待遇,又怎么能厚着脸皮祈求您实现我的愿望?”
所以你快点滚吧,我要睡觉了。
在许愿和祈祷之间,陆浮选择了给神画大饼。
少年脱了外套后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他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叹息声中藏着的不知是遗憾还是自责。
神茫然,神疑惑,神摸不着头脑。
【你要功成名就之后才能向我许愿吗?】
啊对对对。
这片空间本来温度就偏低,陆浮又脱了外衣,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配上他的表情看着真的像那么回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