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前 第41章

作者:AyeAyeCaptain 标签: 强强 西幻 东方玄幻 史诗奇幻 正剧 玄幻灵异

“老师。”艾西礼突然叫他。

夏德里安看他一眼就明了,“想干什么?”

艾西礼打开工具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刻刀。

他看着夏德里安,问:“我能在您的脚掌纹一朵玫瑰么?”

夏德里安愣了愣,然后笑了。

他拉长了声音,用一种非常纵容的语调说:“准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六年 (七)

夏德里安养伤需要的时间不短,估计直到艾西礼离开慕德兰之前,他都没法出院。

养伤的日子闲极无聊,夏德里安把之前送花附带的卡片全都拆出来,让艾西礼一张张念给他听,念到其中一张的时候,艾西礼顿了顿。

夏德里安:“继续啊,怎么了?”

艾西礼最终没念出来,把卡片递给夏德里安。

只见上面写着——“你什么时候和上将家的小子结婚?”

夏德里安看完啧啧有声,“一个个都是老光棍,怎么就惦记我。”说完看向艾西礼,他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小孩的耳根有点红。

夏德里安笑了,很难说那是一个恶趣味还是情真意切的笑,他慢条斯理道:“弗拉基米尔。”

艾西礼立刻应了一声:“老师。”

“今天太阳挺好。”夏德里安道,“我们现在去结个婚?”

艾西礼听完差点没站稳,夏德里安大笑着把他拉出门,速度之快压根容不得年轻人反驳,他们一路从地下医院跑上楼,无视了医生关于夏德里安现在还不能出院的大呼小叫,最后夏德里安把他拽到一个拐角处的电梯,将人推进去,一拍按钮,电梯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走。

艾西礼这才发现,夏德里安一路都光着脚,他的拖鞋在半路跑掉了,或者出门的时候压根没穿,脚底的金属踩在地面上,清脆有声。

他知道,那里有一朵玫瑰。

夏德里安还在笑,边笑边说:“刚好你还没去过机动局,我应该跟你说过‘衣柜’……”

艾西礼没等他说完,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呦呵。”夏德里安笑眯眯地贴过去,两人额头相碰,“这么主动,是不是不想穿婚纱?我跟你说,‘衣柜’里肯定有你的尺码,别想逃。”

艾西礼:“您让我穿什么都行。”

夏德里安:“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艾西礼:“那也可以。”

夏德里安:“你应该说,‘老师,我绝对不会在除你之外的人面前什么都不穿’。”

艾西礼:“老师,我绝对不会在除您之外的人面前什么都不穿。”

夏德里安满意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这部电梯在军部大楼很偏僻的一个角落,知道它的人不多,有权限使用它的人更少,电梯门外是一条走廊,墙上包着海绵,隔音程度很高。

夏德里安拉着艾西礼往里走,走到一扇门前,他直接推开,“到了。”

艾西礼:“这里不上锁吗?”

“没必要。”夏德里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没什么人知道这里,知道的一般也都不太敢进来。”

“这里就是‘衣柜’。”

和“衣柜”这个词通常给人的印象不同,房间里没什么气味,不柔软也不温暖,白色吊灯,白色墙壁,青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还有一面精度极高的大镜子,乍一看简直像是第二个自己出现在房间里,几乎有点瘆人。

房间很宽阔,放满了巨大的铁皮柜,像一道道森严铁壁。

夏德里安显得对这里很熟悉,在铁柜之间穿梭,走到很深的地方的时候,艾西礼往回看了看,几乎有种两边的柜子在不断挤压自己的错觉。

他问:“老师,这里是放衣服的地方吗?”

“确切来说,这里放的是机动局的执行装备。”夏德里安走到一排柜子前,拉开其中一只,“我记得这里放着不少婚服……有了!”

柜子被拉开的时候,如同春日火车猛地驶出隧道,鲜艳的色彩在一瞬间炸开。

柜子里面是两排长长的横轴,挂着许多衣架,架子上全是衣服,大多数是长裙,蕾丝、雪纺、厚缎、珍珠纱还有叫不上名字的东方丝绸,有的雅致有的奢华。如果说之前这里是铜墙铁壁,那么此时此刻就像有人在墙壁上泼了一桶油漆,立刻变得绚烂起来。

夏德里安从中抽出一件塔夫绸的一字肩白裙,“这一件我在查理曼穿过,那时有位大使的千金收到了谋杀威胁,我就顶替她去参加了一场假婚礼。”

接着是一条极其重工的蕾丝婚纱,带着长长的拖尾,“这一件是白金汉的一位公爵后裔穿过的,我当时觉得样子很好看,回来想让局里仿一件,被裁缝追着骂了三个月……”

然后是一件淡蓝色的宫廷套裙,“这个是莱赫的款,那边不流行结婚穿白色,我当时带过去的白婚纱没法用,赶时间裁了一条窗帘做的……”

艾西礼跟在夏德里安身后,从对方手中不断接过裙子,再看着他抽出一条新的,裙摆从柜子中流淌出来,像抽出一封封书信,每一封信都记录着夏德里安的一场过往——有时候婚纱有裙撑,裙子底下贴挂的装备足够让他变成一座移动军火库;有时候婚纱是贴身的,只能在发型上下功夫,盘得好的发髻足以在里面藏两把枪;有时候他上一秒还和任务目标在祭坛前宣誓婚约,下一秒就抽出枪将对方爆头,爆头的时候动作还得足够灵敏,避免衣服上沾到血,否则机动局的裁缝又会对他喊打喊杀;有时候他刚刚执行完上一场任务就得赶赴下一场,车座放不下这么大的裙摆,干脆开着车门一路疾驰,巨大的白纱拖尾在公路上随风飘荡……

夏德里安在衣架之间穿梭,不断给艾西礼讲起某件衣服的趣事,艾西礼跟在他身后,肩膀碰过工艺各异的礼服袖子,像是和许多人擦肩而过,几乎有种置身于城堡剧院后台的错觉——金色光影在帘幕之间闪烁,演员们嬉笑着走下台来,芭蕾舞者的硬底鞋在柚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定妆用的细粉漂浮在空气中,赶场的首席们不断将演出服抛给助手,水钻掉了满地,前台隐约传来幕间时交响乐团演奏的过场曲……

“弗拉基米尔。”艾西礼听到夏德里安在叫他。

“弗拉基米尔。”夏德里安说,“你喜欢哪一条?”

艾西礼斟酌了片刻,问:“是我穿吗?”

“那得看你能不能穿上。”夏德里安道,“我们身材相似,有的衣服你肯定能穿上,要是穿不上……”他四下看了看,走到旁边又拉开一扇柜子,里面挂满了五花八门的束腰,有的上边还挂着铃铛。

艾西礼看了看那些束腰,道:“老师,这些衣料好像都很薄。”

夏德里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年轻人。”

艾西礼:“我的意思是,穿它们不会冷吗?”

“还行。”夏德里安笑道,“西大陆五国除了叶尼涅,别的地方气温都还好,没那么冷,我不怎么去叶尼涅,像慕德兰这样的地方,即使下雪,气温差不多也在零上。”

艾西礼想了想,觉得老师说得很对。

他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一条非常简洁的白裙,遗憾的是他真的穿不上,夏德里安找了个束腰帮他系,勒到一半,艾西礼有点犹豫地开口:“老师,我想吐。”

“忍着。”夏德里安的手从后边穿过来,有点抖,不知道是又缺血了还是在憋笑,“我跟你说你挑的这一条我还真没穿过,但是纳尔齐斯好像穿过……”

艾西礼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肺已经挤到了喉咙口,“……老师,我能不穿了吗?”

“别呀,再加把劲。”夏德里安兴致勃勃的样子跟替新娘梳妆的陪嫁嬷嬷似的,“公主殿下加油加油,穿上它你就可以嫁给心上人啦!”

在眼前一黑又一黑的窒息感中,艾西礼终于把婚纱套在了身上。

他不太敢看镜子,犹豫着问夏德里安:“……怎么样?”

迎接他的是夏德里安的狂笑。

这人笑得看起来仿佛要拿头撞墙,艾西礼从脸红到脖子根,神情说不上是无奈还是窘迫,“不好看吗?”

“其实不看发型的话是很好看的。”夏德里安笑得抹眼泪,一边说话一边乐,“早知道就不急着给你剪头了,你现在就像是军营里输了牌被迫给所有人跳艳舞的……”

艾西礼现在的头型实在是很凌厉,穿上婚纱后显得极不协调,像个一身正气的精神病,会在新婚夜跟你掰手腕掰通宵的那种。

“算了,等你回来头发留长之后再穿吧。”夏德里安笑个半死,帮艾西礼把衣服脱下来,束腰取下来的那一刻,艾西礼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错位了。

“太吃苦了。”他喘了口气道,“您平时就穿这种东西吗?”

“机动局有专门的训练。”夏德里安道,“这和跳芭蕾要穿足尖鞋一样,都属于特殊装备。”

他说着从衣架中拉出一件鱼骨束腰,脱下病号服,非常熟练地穿上,反手扣上暗扣,最后将丝带打结。

束腰精工细造,勒在他身上像一件艺术品,几乎将人物化到了一种极致,但夏德里安穿衣的动作并不显得媚态,反而干脆利落,衣服对他来说是枪、匕首、毒药以及一切可以用作武装的杀器。他武装自己,像狮子在厮杀之前磨砺爪牙,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此时地板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裙,夏德里安将长发从后背勾出来,对艾西礼笑笑,说:“弗拉基米尔,你来挑一件吧。”

艾西礼:“我来挑?”

夏德里安嗯了一声,“你来挑,我来穿。”

“那。”艾西礼问他,“您能不穿这件束腰吗?”

夏德里安挑眉,“可以,但是这样有的衣服我就穿不上了。”

艾西礼:“这东西穿上太难受了,您的身体还没恢复。”

夏德里安笑笑,“行。”

接着大步走到艾西礼面前,转过身,“你帮我脱。”

艾西礼:“好。”

他垂着眼,将丝带解开,一点点扯松,又将暗扣打开。

夏德里安手术后的缝合线慢慢从布料中蜿蜒出来。

艾西礼动作不停,慢慢将束腰解下——他卸下他的枪,承受他的匕首,吞下他的毒药,然后从地上捡起夏德里安的病号服,披在对方身上,又一个个扣上纽扣。

最后他说:“老师,房间里冷。”

夏德里安:“情话挺动听,但现在是八月,小朋友,帝大估计有一半的人都在湖里裸泳。”

艾西礼噎了噎,只好说:“老师,这些衣服我都不想看您穿。”

夏德里安:“那你想看什么?”

“您穿上它们的时候,都是莉莉玛莲。”艾西礼说,“我只想看您自己。”

他说:“弗朗西斯科,我只想看你。”

夏德里安下意识又想说点煞风景的鬼话,但他忍住了。

忍了又忍,还是问:“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看了什么爱情小说?”

艾西礼:“?”

夏德里安:“你这台词这氛围,可以去城堡剧院演爱情剧了。”

艾西礼:“。”

夏德里安忍不住笑道:“其实这些都在机动局的培训范围内,什么营造吊桥效应的方法或者产生暧昧错觉的手段,爱情是可以人为制造的,我当年这门课可是拿了第一。”

他说着拍了拍艾西礼的肩,“不过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弗拉基米尔。”

“老师。”艾西礼忍不住道:“您怎么知道我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万一我在撒谎呢。”

“哦。”夏德里安爱怜地看着他,说:“我当年在测谎课上的成绩也是第一。”

艾西礼:“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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