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一枚针
汤泽从电话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新提拔的秘书和秘书辅佐,是那种会随时随地调情的关系。
这没什么不好,他走进餐厅,这种人往往没有太过头的野心。
让丁焕亮和贺非凡辗转反侧的所谓“野心”,在他看来,不过是乞丐对一碗热饭的觊觎。
那两人迅速分开,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冷若冰霜,汤泽慢慢坐下,看一眼贺非凡,点了点自己的左腮。
贺非凡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是刚才丁焕亮蹭他那一下,有油。
他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大男人的不拘小节,明晃晃擦了一把。
汤泽由此判断,这个人不小家子气。
“言归正传,”汤泽拿起筷子,“刚才会议室里那几个人中,有伽蓝堂的卧底。”
太突然了,贺非凡和丁焕亮来不及反应,双双怔住。
“四个分社长中的一个,”汤泽吃鸡,就着白米饭,闲话家常的样子,“我要你们给我揪出来。”
贺非凡和丁焕亮讶异,首先,伽蓝堂那伙土豹子,怎么可能把卧底插到江汉来?其次,就算真有卧底,怎么会是分社长级别,活腻歪了?最后,甄别分社长级别的卧底,应该是心腹的事,为什么找上他们俩?
“可以肯定,”汤泽吃得津津有味,“伽蓝堂有狮子堂背景。”
丁焕亮惊诧,推了推贺非凡的肩膀,贺非凡立刻想起来:“社长,在大兰的时候,确实接到过沉阳的情报,伽蓝堂会长自称是牡丹狮子的御者。”
汤泽挑眉:“擒获牡丹狮子后,我亲自监督拆卸骨骼,分解成红外辐射发动机、光学目镜、左手刀、右手刀、量子炮、飞行器和装甲七个部分,分散到相距遥远的七个地方,骨架主体留在江汉。”
这个贺非凡知道,左手刀就在北府,可惜被伽蓝堂抢了。
“但拆解后没多久,”汤泽说,“骨架主体竟莫名从江汉失窃,现场痕迹显示,动手的是狮子堂残党,吞生刀马双城。”
这种不动声色于龙吻处取明珠的事,没有内应不可能办到。
“牡丹狮子想恢复战斗机能,第一个要找的是发动机,”汤泽接着说,“在鲜卑利亚。”
贺非凡瞠目,传说马双城就是逃去了鲜卑利亚。
“伽蓝堂现在走的这条路线也不是偶然,”汤泽盯住他的眼睛,“他们至少已经得到了北府的左狮牙和太涂的狮子吼,目标明确,干净利落。”
丁焕亮明白了,掌握这七处地点全貌的,恐怕只有四个分社长。
“吞生刀在关外重现江湖,”汤泽低语,“也许只是狮子堂复仇阴谋的序幕。”
所以为了一个小小的沉阳,北方分社才派出了持国天王号,贺非凡恍然大悟,所以莲花旗出关只是借口,吞生刀才是汤泽真正想要的。
他和丁焕亮对视一眼,也就是说,在四个手握大权的分社长中,狮子堂的卧底已经整整潜伏了三年!
第51章 富贵险中求┃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只有一个结果,亲吻。
贺非凡和丁焕亮回家, 车子开进大院, 绕过露天游泳池,在四层小别墅前停下, 小弟来开门, 两人一左一右下车。
贺非凡看起来心事重重, 丁焕亮问他:“想什么呢。”
“我在想,”贺非凡轻叹, “小人物的命运, 太他妈可悲了。”
丁焕亮翻白眼:“我们是小人物吗?”
“现在不是,但曾经是, ”贺非凡说, “持国天王号出关这件事, 我是北府堂朝阳组组长的时候,和我是江汉中心第三秘书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丁焕亮挑眉。
“那时我为这事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水真他妈深。”
丁焕亮懂他说的:“所以我们才要往上爬, 只有高度到了, 才能看到全局, 看到事情的真相。”
贺非凡点头:“想想过去的我,自以为精明,自以为非凡,其实不过是大人物手里的一颗棋子。”
他们坐小电梯到卧室,落地窗向着裳江敞开,半掩的纱帘被风吹起, 一派融融春日,夏天就要到了。
“对了,”丁焕亮去衣帽间摘表脱西装,“汤泽说拆卸牡丹狮子的七件装备中,有一件是光学目镜,你说会不会是我那个?”
贺非凡跟过去,盯着他看:“逐夜凉从骷髅冠上抢走那个?”
甩下枪套、长裤,丁焕亮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出来:“北府决战的时候,他戴的就是我的目镜,手里拿着左狮牙。”
“真是的话,”贺非凡觉得自己没救了,对他紧扣的衬衫领口、和领口上精致的颌线异常着迷,“逐夜凉就是牡丹狮子了。”
他随口一说,丁焕亮却愣住,瞠目看着他:“我在88号七年,从没听过逐夜凉这号人,他就是在吞生刀重现沉阳前后突然出现的。”
贺非凡走上去,捏了捏他软软的耳骨,慢慢的,把他微汗的鬓发往耳后别。
“我他妈跟你说正事呢!”
“你说。”贺非凡声音不大,哄小猫似的。
但丁焕亮不是猫,瞪着他,因为太近,瞪哪儿都不对,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只有一个结果,亲吻,吻过无数遍也不厌倦。
贺非凡像个毛头小子,揉着丁焕亮的衬衫,好几次想把他抱起来,丁焕亮抗拒,这种事他从不热情,踮着发颤的脚尖闪避:“喂……喂!”
“嗯?”贺非凡朝他耳朵喷气。
越过那片肩膀,丁焕亮看见床头摆着的红苹果,忽然想起太涂。
“我……想吃苹果。”
贺非凡转身看着果盘,炙热地喘了喘,明明不愿意松开,还是放了手,三个清洗过的红果,他随便拿一个。
“我不吃皮。”丁焕亮又说。
这有点刁难,贺非凡皱眉,“你一直吃皮的,”他没见过这种要求,“玩我?”
丁焕亮就知道,不能把每一个人的好都安在一个人身上。
失望吗,不,只是自己太贪心了。
“算了,”他说,“突然不想吃了。”
这时贺非凡却在苹果上啃了一口。
丁焕亮来气,嫌烦不肯削就算了,还自己吃……他想发火,又怕像是小题大做,正憋气,贺非凡把苹果转了个面儿,上头一排排的,是坑坑洼洼的牙印。
“你他妈……”丁焕亮犯恶心,“干嘛呢?”
“你不是说不吃皮吗,”贺非凡一脸不乐意,还是啃,“我找你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成天全是事儿。”
他不是在吃苹果,是在吃丁焕亮不要的苹果皮。
他可能不知道富裕家庭有削掉苹果皮的习惯,也不知道丁焕亮提出这种荒谬要求的原因,但他会为他做,用自己的方法,也许笨,但直接。
“给。”他把光秃秃的苹果递过来。
老鼠啃过的一样。
丁焕亮默默接过,这大概是他见过最丑的苹果了,丑得难以下嘴,他却大大咬了一口,那滋味,甜到心里去。
“快点吃,吃完了办正事。”贺非凡三两下把衣服脱掉。
“正事?”丁焕亮冷着脸坐到沙发上:“甄别四大分社才是正事,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贺非凡嗤笑,“我怎么想有他妈屁用,这种事谁办谁死,四大分社都是什么人,一伙太岁!汤泽为什么让我们当出头鸟,因为我们好用,用完了也好扔,我还不明白他!”
丁焕亮也是这么想:“那怎么办?”
“慢慢办呗,办不好,还办不坏啊,”贺非凡挨着他坐,挺烦人的,一颗接一颗解他的纽扣,“我说,你皮肤真好……”
丁焕亮打他的手,心思一转:“我有个主意。”
贺非凡正色。
“我们从北方分社起家,算是司杰的人,这个靠山必须把牢,而且他主张剿灭伽蓝堂,和我们的目标一致,在四大分社中,公开和他不合的是……”
贺非凡答:“关铁强。”
丁焕亮目光狠戾:“这家伙敢让社长秘书给他擦鞋,我得让他知道,你那一弯腰有多金贵。”
“可毕竟是四大分社之一,”贺非凡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丁焕亮很果敢,和他决定只身去太涂时一样,“他是四大分社里最弱的一个,而且他主张招安伽蓝堂。”
贺非凡想了想:“不是他,也栽赃给他,一旦出问题,碍于面子,司杰也会捞我们一把。”
丁焕亮含着苹果,眉目动人地冲他笑。
贺非凡盯着他,热腾腾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沙发嘎吱一响,没吃完的苹果滚下去,弄脏了价值不菲的地毯。
三天后,入夜,丁焕亮在两个小弟的陪同下,秘密来到江汉市郊一间私人诊所,工作人员指引着上二楼,一间亮着灯的病房,他进去,床上躺着一个做了截肢手术的年轻女人。
丁焕亮示意工作人员出去,随后小弟关上门。
女人勉强坐起来,害怕地看着他,小弟粗暴地掀开被子,把她的下半身给丁焕亮看,那里没有下肢,包着两坨厚厚的纱布。
“连接口,”丁焕亮动了动指头,“我看看。”
小弟立刻上去,揪起女人的头发,右侧额头上有一个新打的血洞,丁焕亮不是很满意:“让他们做旧点儿。”
小弟应声称是。
丁焕亮观察这个女人,来之前看过资料,二十二岁,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教给你的东西,背下来了吗?”
女人颤抖着点头:“大哥,我……”她忍着双腿的剧痛,伸出手,“我儿子,你们真能送他去当御者?”
这些话丁焕亮懒得回答,小弟替他答:“放心,昨天已经手术了,让你给我们办事,当然会了你的牵挂。”
女人流泪了,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欣慰:“好……那就好,他将来能出人头地,我就是下地狱也值了。”
这就是一个母亲,普通极了,为了孩子,自己赴汤蹈火。
这个饵没问题,丁焕亮领着小弟快步离开,临上车,回头吩咐:“她儿子,给找个好地方。”
小弟有些支吾。
“嗯?”丁焕亮沉声。
“昨天送去手术……”小弟坦白,“死在手术台上了。”
丁焕亮惊讶:“怎么回事!”
“四岁,年纪太小了……”
这是无奈的事,没人想让他死,丁焕亮有刹那茫然,看向楼上那个亮着灯的房间,里头的女人还不知道,她不惜用双腿去交换的希望已经破灭。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回到家,面对贺非凡宽大的怀抱,丁焕亮感到疲惫:“都准备好了,你汇报吧,随时可以进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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