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一枚针
陈郡不肯说。
贾西贝非跟他拧,陈郡没办法,把他拽到一边:“我说了你不许哭鼻子。”
“嗯,肯定不哭。”
“他们说,”陈郡恼火地踢了一脚墙根,“城里都在传,说那女孩……是让你活活累死的。”
贾西贝呼扇着睫毛,没听懂:“累死?怎么累死?”
“哎呀别问了,”陈郡推他,“走,回屋。”
转个身,贾西贝反应过来,脸红一阵白一阵,哗啦一下哭了。
“哎你,不是说好了不哭嘛。”陈郡捧着他的脸,手忙脚乱,贾西贝吸了吸鼻子,扭头往伤兵所跑,女孩的尸体放在那儿,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
看堂主过来,两个看尸的齐齐起身,其中一个好像不太舒服,弓着腰,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光裸的尸体用一块白布盖着,露出的皮肤仍然富有弹性,贾西贝站在她身前,委屈巴巴地埋怨:“都怪你……要不是你,人家不会那样说我。”
陈郡追过来,给看尸的一个眼色,让他们下去。
“喂,人都死了,也没法起来还你清白,你和她较什么劲。”
“可是……”贾西贝冤枉地咬着嘴唇,“我根本没……没和她那样过。”
“你是一堂之主,管别人怎么说。”
“你不懂,万一传出去……”他很介意地揪着衣角,“我就说不清了。”
陈郡明白过来,噗嗤笑了。
贾西贝跺脚:“你还笑!”
“你怕谁知道,”陈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高修,还是元贞?”
贾西贝惊讶地看着他,羞红了脸。
陈郡逗他:“年纪不大,心思还不少。”
“你……你怎么知道?”贾西贝害臊地低下头。
“我又不傻,”陈郡说,“放心,真有事我给你作证。”
突然,外头一声惊叫,陈郡跑出去,只见两个看尸人的其中一个挺在地上,手脚僵直,嘴巴大张,眼睛死死瞪着,浑身剧烈抽搐。
“怎么回事!”陈郡吼。
另一个看尸的说:“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这样了!”
贾西贝从陈郡身后探出头:“和那女孩的死状一样……”
他一说,陈郡才意识到:“又一个中毒的?”
折腾了一分多种,人断气了,医生晚到一步,看到的是和七芒星女孩一样泛紫的皮肤,是同一种毒素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
“太奇怪了……”陈郡嘀咕,“死亡并不是针对堂主,而是围绕着这个女孩?”
活着的那个看尸人说:“是……诅咒吗?”
“诅咒”两个字一出,现场顿时肃静,微微的,有人嘀咕:“要不要……请肉身神过来?”
还有人说:“是七芒星把诅咒撒到兰城了?”
贾西贝不理解他们的恐慌,急得直跺脚:“你们怎么啦,看尸人死了,正说明毒是从女孩身上来的,和诅咒有什么关系?”
没人理他,连陈郡也没出声。
贾西贝捏着小拳头干着急:“诅咒这么好用的话,还打仗干什么!”
“堂主,”医生打断他,“我看了一下尸体,体表没发现毒素,搬运过程中也没有人中毒,她应该不是毒源。”
贾西贝陷入沉默。
“审!”陈郡下令,指着活下来那个看尸人,“从你开始!”
审问就地进行,封锁伤兵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这二十四小时,尸体有什么异常吗?”陈郡问。
看尸人摇头。
“你和死的那个人,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看尸人点头。
贾西贝不信:“你再好好想想,一刻也没分开过?连五分钟都没有?”
他这样一说,看尸人的神色变了:“有、有过一次,昨天半夜……”
昨天半夜有风,吹得树枝沙沙响,恰好伤兵所有一扇门坏了,风一起就咔哒咔哒,怪瘆人的。他出来拿石头顶门,背后忽然有人拿弹弓打他,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回头一看是老杨家的小二。
“老杨家的小二?”贾西贝不认识。
“七八岁一小子,”陈郡说,“出了名的淘气。”
看尸人说:“我就追,追了一圈没追着,最多十分钟吧,回来进院,看杨小二在停尸那屋门口扒门缝儿,我吼了他一声,他就跑了。”
“扒门缝?”是屋里发生了什么?
陈郡吩咐:“叫杨小二来。”
片刻,杨小二带到,很邋遢的一个孩子,衣服脏,脸比衣服还脏,眼神茫然,时而又闪烁,像是受过惊吓。
“昨天半夜,你来伤兵所,是不是看见了什么?”陈郡问。
孩子耷拉着脑袋,两手紧紧揪着裤腿。
“问你话呢!”陈郡发火。
贾西贝见孩子打了个激灵,拍了拍陈郡:“小二,你跟哥哥说,是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杨小二抬起头,一双惊恐的眼睛,犹豫半晌,慢慢点了头。
“是什么?”贾西贝追问。
孩子咽了口唾沫,轻声说:“我看见……看尸的李叔没穿裤子,趴在尸体上。”
什……贾西贝和陈郡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的,我没撒谎!”孩子憋着眼泪,“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就觉得……太吓人了!”
贾西贝恍然大悟,怪不得医生在尸体表面没发现毒素,怪不得前天晚上她那么急着要和他亲热——因为毒就在她体内。
“她是……带着毒来的?”陈郡悚然。
“那个长老……”贾西贝颤声,“拿人不当人,当装毒的匣子!”
人的心,有时候比毒药还毒,肮脏透了。
“小郡,”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沉着下令,“七芒星长老在等着我毒发,不会走远的,你带人出城,把他抓回来。”
陈郡遵命:“是,堂主!”
第64章 二重天┃我只想快意纵横,和你并肩。
两条生命, 只有一块木板。
“其实也不难, ”元贞说,“把木板从中间切开, 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木板切开只有十厘米宽, 但足够人在硫酸上站脚。
“真要救的话, ”高修在黑骰子里目测天平的高度,“不用那么麻烦, 你抱一个我抱一个, 各自切断绳子,OK了。”
“所以, ”岑琢说, “这个‘游戏’的重点根本不在救人。”
黑骰子和转生火看向他。
“开门才是关键。”岑琢盯着那扇合金闸, 闸门上没有一条缝,是一体浇筑成型的,开关应该在内侧,整体升降。
“也就是说, ”元贞讶然, “两个人里只有一个是正确答案, 我们必须选对,才能过一重天?”
“那问题就从怎么救两个人,变成选哪一个去死了。”高修残酷总结。
这也正是这个“游戏”的难点,右侧是怀着身孕的妇女,左侧是有价值的科学家,一架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天平, 而改变重心的砝码则在他们手上。
“会不会……”岑琢想到,“有一个是假的?”
高修和元贞一愣,还没来得及琢磨,逐夜凉拿过木板,拔出右狮牙向天平走去。
“叶子?”岑琢叫。
他没应,直接把木板搭在孕妇脚下,一眨眼,挥刀斩断绳子。
“叶子!”岑琢震惊。
只听一声惨叫,科学家掉进硫酸桶,没挣扎几下,就因为皮肤和神经的严重受损,不动了。
逐夜凉的草率让岑琢愕然,自从来到兴都,这家伙就很反常,像是有个筹谋了许久的目标就在眼前,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毫无怜悯,杀掉了一个无辜的人。
“如果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逐夜凉回头看着他们,“那就是这个孕妇,我看到了胎儿的心跳,至于那个男的是不是科学家,鬼知道。”
真正的实用主义、机器思维。
岑琢走过去,指着那桶泛红的硫酸:“那他妈是个人,不是数据参数,你一句‘鬼知道’,他就没命了!”
逐夜凉压低身体,看进他的眼睛:“你想不想进门?”
当然想。
“想进门,就做选择,这一关就是这样。”
伽蓝堂要进门,就必须以一个人的死为代价,“游戏”规则如此。
“你的道德、良心,在这扇门面前,有什么用?”
岑琢狠狠瞪着他。
“如果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我们救的就是两个人,”逐夜凉问,“这样想会不会让你觉得好一点?”
他的意思类似于一笔钱买了两笔货,是划算的,岑琢碾着牙齿:“叶子,你就不能像一个人那样纠结、犹豫一下?”
逐夜凉的目镜灯闪了闪:“岑琢,我是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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