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 第10章

作者: 标签: 近水楼台 年下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刘立眉毛一竖,又大声道,“说不定是真的!家里仆人,谁敢骗本少爷?活腻了不成?!”

  瑾瑜皱眉想了一会儿,“那跟你说这些的老仆是谁?还在家里么?”

  刘立的眼睛看向别处,嘟囔道,“死了。”

  “那一定是你瞎说的。死无对证。”瑾瑜的神情,写满了‘不信’,大眼睛一转,出言打趣,“莫不是说出来,就被狐狸精害死了?呵呵,那你可要小心了。照你说的,这树洞说不定还是人家的老巢呢。”

  刘立今天分外执拗,非要争个输赢,“那告诉我的仆役是年纪大了,老死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你去扬州城里打听打听,知道这传说的人,多得去了。”

  瑾瑜闻言,又来了兴致,跑过去,拉扯刘立,“你让开,我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没有狐狸。是白的吗?”

  刘立死活不动,“你别……别看了!刘清还在家等你呢!!”

  二人闹腾了一阵,渐都有些困乏。奇怪的是那刘立,也不像往常可恶,又傻又木楞地堵在树洞外,活像一块封墓石。

  瑾瑜累了,喘气道,“重得像猪!推都推不动!”

  刘立即刻像炸毛的动物般叫嚣,“你才像猪!细皮嫩肉的,都不带毛!”

  “你……”瑾瑜还想回口,突然想到什么,瞬间红了脸,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那狐狸精,当真会变成美人?”

  “唔。听说是这样。”刘立心不在焉地答,并不看瑾瑜。

  瑾瑜又问,“有多美?比刘清还漂亮?”

  “那当然!”刘立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

  瑾瑜低头托腮,自言自语道:“那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刘清!”

  刘立突然大吼,“走了走了!瞎扯什么!你心爱的刘清还在家里等你回去算账呢!”

  “呃?”瑾瑜不明白刘立突然生什么气,胳膊一疼,已被刘立粗鲁地拽走了。

  回头再看一眼……

  青青古榕,风起云扬。碧叶飒飒,纷纷洒洒。飞下山坡,落入翠绿草地中,融为一色。

  树洞渐远,直到看不真切,再寻不着。

  刘立不耐烦的声音,由前面传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刘清该等急了!”

  “来了来了,催命啊!”

  “我就是催命,你能把我怎么着?!”

  瑾瑜微笑地收回目光,策马跑了几步,追上刘立,并骑向不远处,威严的扬州城门,驰去。

  刘府。

  书房内,油光微亮。两处书桌,二位公子伏案查账。

  算盘声‘滴答’,墙壁上毛笔杆子的倒影,隐隐晃动。

  瑾瑜在写,刘清在算。彼此并不交谈。

  刘清合上一本又长又厚的账簿,起身往瑾瑜座椅处走。到了跟前,将其放在瑾瑜的案头上,拢近烛台,俯身去看瑾瑜在写的账单。

  瑾瑜正抄着笔杆子,专心致志,奋笔疾书,并未察觉到刘清靠近,还以为是掌灯的下人。直到刘清伸出手指,指着账面上的一处纰漏,温和道,“这里错了。”

  瑾瑜才惊了一下,“大哥!”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执着的笔,放也不是,不放也怪。

  刘清看他一眼,拍拍其肩膀,宽慰道,“没事。小错误而已。改过便可。”

  “唔。”二人离得太近,瑾瑜根本不敢与刘清对视,偏着头,低顺着眉眼,含糊应了一声。

  刘清笑道,“又看地上?书房内也有蚂蚁可以数?”

  “我……嗯……不……不是……”瑾瑜慌张抬头望他一眼,又即刻收回了目光,面上赧赧。

  刘清微微叹息,离开瑾瑜,往自己的书桌处走。

  “为何你对着我时,就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面对刘立,倒还有说有笑的。”

  瑾瑜豁然抬首,急得冲上前去,到了刘清背后一步,又骤然停下,面红耳赤道,“谁跟他有说有笑的!那个混……”说到一半,思及刘立是刘清的亲弟弟,又突然住了口,稍稍平静下心境,方才道,“我……我有些怕你……但……但我是……刘清……我对你……”

  ‘咚、咚、咚!’瑾瑜紧张得心几乎要跃出来之际,书房外边,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刘清背对着瑾瑜,看向门扉,“什么事?”

  小厮在门外道:“大少爷,三少爷叫小的来接二少爷回屋。”

  瑾瑜的心骤时一沉,浑身肌肉也在同时紧绷起来。

  刘立他,终究不肯放过我……

  瑾瑜几欲认命了!耳边传来刘清冷淡的声音。

  “我们还有些事没做完。你先回吧。”

  “是。”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瑾瑜长舒了一口气,不想竟被正要转身的刘清听到了,“你近些日子,时常叹气。有何心事,不能与我说说?”

  瑾瑜苦笑,无力地摇了摇头,“我那点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身子骨一向弱,万不可再熬夜。我们速速做完,你也好早些去休息。”

  刘清的眼波微动了下,书桌上滴泪的红烛,挑逗的油光,都使刘清那原本冷清无欲的眼神,此时看上去有些凄楚可怜。再想仔细瞧瞧,又没了,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瑾瑜的心鬼在作祟。

  “你就这么急着走?不想在我这儿呆。还是你与刘立,有什么事情隐瞒我,不想让我知晓?”

  瑾瑜一怔,径自叹息道,“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唉……刘清,我……”

  刘清朝他望来,眼神中带着好奇、希望,也带着一些瑾瑜看不懂的东西。

  瑾瑜喉头一哽,千言万语,竟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昂首看看重影交错的天花板,瑾瑜忍住眼眶里呼之欲出的泪水,“刘清,我对你,同刘立,绝对是不一样的。”

  三更。

  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那次谈话后,彼此再没有多做交谈,又转入公事中,分别忙碌着。

  刘清却有些不满,指着一堆错漏的地方,问瑾瑜,“你怎么老写错?这里我方才就已经提醒过你了。”

  “抱歉。我重做好了。”瑾瑜低着头,脸颊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咚、咚、咚!’屋外又有人敲门。

  “谁?”刘清锁眉问。

  门外传来刚才来过的小厮声音,“大少爷,三少爷说夜深了,叫小的来提醒您回去休息。”

  刘清道,“我知道了。”

  门外人没动,也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刘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有什么事?”

  门外小厮道,“三少爷还吩咐,叫小的接二少爷走。”

  瑾瑜在屋内,听闻此言,手中握着的毛笔,‘滴答’落下一滴墨,弄脏了账簿。瑾瑜害怕刘清再次责备他,赶紧想抬手去找东西来擦拭,结果慌张之下,又打翻了书桌上的茶杯。

  顿时案台上‘叮呤当啷’一片狼藉。

  瑾瑜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上的要紧物件,扶起茶杯,怀里抱着一叠账簿,袖子上却还沾着墨水,恍然对上刘清的视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开,继续忙碌起来。

  刘清‘啪’地一下,将手中的一本账本,扔在桌面上,声音听得出有些不耐烦,“你回去跟刘立说,他要是困,就自己先睡。待我们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自会去休息。他要是实在不放心,待会儿我亲自送瑾瑜回去,这总行了吧?”

  “这……”小厮踌躇不已,不知如何回话。但恐于两头都是少爷,一位也得罪不起,只好又乖乖回去复命。

  瑾瑜放下所有的东西,朝刘清走去。

  油光中,刘清玉树临风的背影,似真似幻。

  瑾瑜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向天借了胆子,伸手抚上刘清的脊背。美好的曲线,一贴上,即贪恋不已。隔着薄薄的闲服,刘清背部柔韧的肌理,微凉的体温,高挑精瘦的身材,都如罂粟般,引诱瑾瑜堕落其中,不可自拔。

  刘清并没有躲开,只微微偏过头,既像是在回望瑾瑜,又像是在看向别处。

  “瑾瑜,你可有话对我说?”

  瑾瑜呼吸一窒,心头顿痛难当,忽然展臂,由后轻轻抱住了刘清。

  由于刘清还比瑾瑜略高几寸,瑾瑜抱着他,脸颊只能埋在刘清的肩窝上。

  奇怪的是,刘清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既不挣脱他的怀抱,也不出声询问。就连身体都没有丝毫受惊的反应。

  瑾瑜的心,擂得似鼓。心房紧缩得太厉害,以至于瑾瑜不得不自嘲地笑,用以来舒缓自己太过紧绷的心神。

  “刘清,你好像又清减了。”

  “那是因为你太久没有抱过我了。”刘清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粘着我的,长大反而越发冷淡了。”

  “我……”瑾瑜咬紧嘴唇。那句禁忌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刘清道:“后来反而跟刘立更要好。两人天天一处,有说有笑的。”

  瑾瑜的手指渐渐攥紧了刘清身上的衣服,眼神也变得决绝,“刘清,我想跟你说件事。其实我对你……一直……”

  ‘咚、咚、咚!’门扉非常不凑巧地再次被人敲响。

  刘清问,“又是谁?”

  门外小厮道,“还是小的。三少爷让小的这次务必接二少爷走。”

  刘清愠怒道,“回去告诉刘立,就说是我的原话。今夜太晚了,瑾瑜已跟我睡下。让他不必挂心。要是再来闹,我看他就是老毛病又犯了!”

  瑾瑜浑身一震,喜由心生,一时竟失了神,趴在刘清肩窝处,笑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甜美微笑,自己却丝毫没有自觉。直到刘清转过身子,摸着瑾瑜脸颊边的两缕碎发,眼神中满是瑾瑜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一向是极爱你这容貌。特别是笑起来,甜得似蜜,比阳光还更艳三分。”

  瑾瑜顺从地闭上眼,任由刘清微凉的手指,顺着自己面目的轮廓肆意游走。那似有似无的抚摸,暧昧到极致的触感,都像甘甜醉人的美酒,直叫人心头又骚又痒,身子骨都完全浸泡酥软。

  刘清居住的水榭,不像刘立的卧房装饰得那样华丽,布置都很简朴。家居摆设,一律都是木制,看上去古色古香。

  瑾瑜躺在刘清香草味的大床上,瘦削的身形在白色的薄被下,勾勒出宛如蜿蜒山脉般的玲珑曲线。头顶丈青色的鸯帐,还有间隔里外室的淡绿色轻纱,乘着湖面上的夜风,妖娆舞动。

  透过轻纱薄幔,月下窗前静立的刘清,仿佛一幅久远的画。

  瑾瑜痴迷得移不开眼,陶醉于当下,不想来日天明。

  刘清一一拉下雕花窗棂上吊坠的竹帘,朝瑾瑜躺着的床塌走来。踱步时,他浅青色的睡袍下摆,被风轻吹拂动。瑾瑜看着,感觉他好似踏在云端上行走。

  对自己而言,刘清是那样的超尘脱俗,遥不可及。越想,就越自卑,也越觉得这一夜的珍贵。

  正思量间,刘清已经掀开了被褥的一角,在瑾瑜身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