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 第13章

作者:纸如云烟 标签: 古代架空

“不,”费西楼声音压得甚低,却直如泣血,“我如今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师父没了!紫袖,我害你难受一辈子……”

杜瑶山心中震撼有如山崩地裂,暗自道:“原来紫袖对他师父竟然存着这般心思,难怪听见魔教二字就没了魂儿,他竟是对他师父……难怪,难怪。”

他听西楼压着声儿又抽泣起来,忍不住偷偷探头望过去,屋里烛火闪动,半开的窗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西楼捂住了面孔,紫袖揽住师兄的肩,叹了一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蠢。我甚么都不懂。头先有个杀妻案,我听一个大婶说,门不当户不对,硬在一起也得不了好。这句话我想了许久,逐渐明白过来了。”

西楼啐道:“呸!瞎说些甚么?这也是一样的?照这么说,你还得当个掌门,才配……”后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紫袖便解释道:“不是这样说,却是这个道。我跟师父,相差太远了……从前只觉得师父好,我自然最喜欢他;下了山,看到这世上的人,我才晓得,那都是我一厢情愿,他是可怜我,才不把我撂开。我哪里配得上他?我不过在向他乞讨,我只是在自己的天地里活着。”

声音不大,却硬邦邦的,像是砸破了窗,一个字一个字掷在院里。

杜瑶山向后极慢极轻地退到了大门外,高大的身躯靠在墙上等着,望向夜空,也让头脑里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直等到院里不再有说话声传出,有人走动了,才往门上拍了两声道:“还醒着么?”便听见西楼的声音道:“是呢,快来。”

那声音温润一如往常,却在杜瑶山内心深处拨了一拨,叫他深觉不是滋味,又不禁挂上笑容,站在门口,听着他的脚步声,知道他过来迎接自己,心中竟然无比期待。

西楼转过了屋角来,杜瑶山乍一见他的面容,只觉犹如皎皎明月,熠熠生辉,顿时笑容便真切了十足十。想到他方才伤心难过,此刻却哪里找得见一丝一毫悲色?心中一酸,突然自忖:“这定是洗过脸了。他若是也背着我伤心,我又不知道,可怎么好?”

西楼见他站着笑,便向里头让道:“瑶山兄弟来了,衙门事可忙么?”杜瑶山回了神,忙道:“我来找……”他鬼使神差地将嘴边的话咽下,只说,“找紫袖商议件事。”

西楼边走边道:“不知我能否问得,那面具的案子怎样了?”

杜瑶山正为此事而来,瞬间精神百倍,答道:“知道你兄弟两个都关心那面具,才来集思广益。”

原来他料定嫌犯这两日便要动手,打算来个瓮中捉鳖:那嫌犯到几家人处窥探多次,杜瑶山选定了他露面最频繁的一家,决定躲在院中守株待兔;只是吃过一次亏,怕犯人身手强出自己太多,其他捕快更挡不住,便来找这两位剑门弟子帮忙。

他多日来立志捉住此人一雪前耻,自然希望帮手越多越好,本打算请西楼同去捉人,路上想得好好地,进了院竟说不出口,只叫二人帮着出出主意。

紫袖一听,当即道:“我同你一起,也找一家埋伏。”

杜瑶山便说:“你伤没好透,在外头等着,到时候见机行事,同我里应外合。”

紫袖忙道:“我伤处都已好了,你若不放心,到时候不使右手就是。我内息无碍,左手也能使剑,拳脚掌法都使得。”说着也看西楼,“我绝不轻举妄动!”

西楼便道:“你自然要去。”紫袖先惊后喜,刚要咧嘴笑,又听他道:“我跟着你。”紫袖圆睁双眼,迅即又平复下来,杜瑶山却惊讶不已。

西楼笑道:“我不能去么?虽说我的剑法不如紫袖,总不比等闲捕快差到哪儿去。”紫袖也对杜瑶山道:“多个人多出份力,是不是?”

杜瑶山明白西楼是担心师弟才要跟着,一时还是有些懵,吞吞吐吐地说:“也……也好,你带着紫袖在外照应罢。”

紫袖终于盼到捉这魔教嫌犯的时刻,怎肯躲在门外,拍着桌子道:“瑶山哥今天怎么了,你来不是商量此事的么?我和师兄同你一起去,不比捕房弟兄们灵便?那狗东西还不知要去何处,我们三人各藏一家,岂不更好?方才说你要到院中埋伏,为何只让我俩守在外面?”

杜瑶山道:“那厮没有同伙,内外都要有人把守,方能万无一失。你只需听我布置,要你守在外头你就守。”

紫袖听这话格外别扭,当即反对道:“里头埋伏的人要紧把凶犯缠住才好,一开始就不能打着让他跑的主意!都堵在一家是为甚么?”

西楼淡淡笑道:“瑶山兄弟岂会不懂缠住凶犯,他是怕凶犯落在旁人手里。”

杜瑶山被他说中心事,一口气冲到胸口,便道:“这话不错,我做了几年捕头,被撤职是头一遭,这份耻辱若不清算,誓不为人。我绝不能折在这样一个混蛋手里,因此算准他的去处便要全力狙击。得罪之处你们多担待罢。”

西楼正色道:“一旦你算得不准,恐怕白忙一场。三人分作三处埋伏,才是正。”

杜瑶山道:“我盯了这些天,心中有数,必要亲手擒住那厮。今日来这里,也是为着咱们不是外人。你二人不曾做过这等差事,缺乏经验,却跟着领个闲功也好。”

西楼忽然轻轻一笑,颇有些桃李颜色,只道:“这是堂而皇之将我们兄弟两个瞧得扁了。我凌云派与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活捉此人,是我俩必做的事。你以为你不许,我们就当真乖乖不进去么?”

“我……”我决计不会让你以身犯险。杜瑶山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瞬间像是明白了甚么,却无法说出口,此刻便后悔自己到这里来了。

眼看西楼嘴角依然笑着,眼睛却越来越冷,杜瑶山热汗沿着额头流下,正待转身离去,只听紫袖道:“我小时候偷穿师姐的衫子玩耍,一回身将她们吓了一大跳。”

杜瑶山和费西楼同时看他,紫袖一脸正经神色,并无玩笑之态,说道:“既然要进院打埋伏,自然露比藏好;能堂堂正正走来走去,最自在的是假扮女主人,不是么?”

西楼面色一缓,点头道:“男人的话,凶犯总有防备,对于女子,却极可能不甚留心。”

紫袖接着说:“况且第一家他是先对女人下手,再杀男人。让他照我们杀来,不比让女主人担惊受怕强多了?”转头对杜瑶山道,“瑶山哥意下如何?三人都想抓住凶犯,明明是三倍的好事,自己人犯不着为这个吵起来罢?”

杜瑶山老脸一红,有话说不出,心里盘算着这个点子,越想越觉可行,便要回捕房去着人准备,西楼忽然道:“这里有些现成的药,比外头买的强些,我给你拿去。”说罢便去书房取。

他前脚出门,紫袖匆忙低声说:“我师兄那样笑,便是要生气了,以后千万莫再这样跟他对着干,可吓死我了。”又给杜瑶山倒茶。杜瑶山将壶薅过来道:“小爷,歇着罢。”又道,“计议已定,明日真个要扮时,你不许推。”

紫袖一扬眉毛道:“甚么话,只要你能扮上,我们兄弟俩就都能扮上。”杜瑶山抛给他一个白眼,紫袖哈哈一笑,忽然又说:“有没有左手使的刀法?”杜瑶山想了想道:“自然有,想来和左手剑也差不到哪里去。”

紫袖上前将他的截魄刀抽了出来,身前便沁着一丝凉意,对着墙壁挥舞两下,回头道:“沉得多了,怎会差不到哪去?我不懂,你给我讲讲。”

杜瑶山也不跟他要刀,只撇嘴道:“练武都讲一个’悟’字,参悟不出来么?只能使剑,换了刀就不成?看来你们凌云山也不过如此。”

紫袖哼了一声,却听费西楼道:“凌云山怎么?”拿着两个药瓶子走进来。杜瑶山忙上前接了,笑道:“没甚么,说着玩的。”

西楼见紫袖提着刀,把手一伸,又顺势拿起刀鞘。紫袖将刀递去,忽然眼前一花,寒气扑面,忙向后退开两步,仔细看时,竟是西楼持刀在手,手臂一收,刀尖朝上摆了个起势,随后朝墙壁斜劈而出——俨然便是大乾朝天下通行的“太平刀法”,许多人都会摆上几式。

紫袖虽没练过,却也认得这是第一式“玉宇澄清”。西楼随后向前、后、左、右分别虚劈一刀,转回原处,挽了个刀花,“嚓”一声轻响,还刀入鞘,衣袂飘飘如仙。

紫袖雀跃道:“好看!”西楼笑道:“就这一下子,再没别的了,也只能骗骗你这外行。”

杜瑶山起初眼前被刀光一晃,正要退避,见西楼身姿摇曳从容,便顿时忘了身在何处。西楼身处室内,不曾使力劈砍,招式也简单常见,手势步法乃至气息竟无一处不对,绝非模仿招式玩闹的随手比划。杜瑶山见他将刀还来,面上笑容又一如往常,便也朝他笑道:“费兄如何会使刀?不愧师出名门。”

西楼笑道:“这句倒不错,我凌云山藏书楼烧毁的灰,随手捏一撮出来,都够外人学上二十年。”

杜瑶山登时想到自己方才揶揄紫袖的话,一口气噎在喉咙,慌忙拿起药狼狈离去。紫袖兴高采烈,心中直呼爽快,冲费西楼竖起大拇指。

杜瑶山在街上晃着,腹中似是有些饥饿,忽然想起甚么,便拐上小道,去馄饨摊吃夜宵。

他仍然要了碗馄饨加面,刻意与老板娘多说了两句,见她也是细声细气,笑容可掬,将大碗放在桌上。杜瑶山边吃边像从前那样偷偷瞧她,连着偷看了四五次,果然见她不如从前那般漂亮,自然大惊,硬是把面皮绷住了,吃完便闷闷地回去。

他在街上踩着石砖小步地走,懊恼着为甚么老板娘不再好看了,却又明白她当真一点不曾变样,明明仍然漂亮。

正因为明白,心里只觉失落得很。他将一只手按在头上,喃喃自语道:“完蛋了,西楼勾去了我的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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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干燥起来了。

前头的文也要改起来了。

第33章 魔影幢幢(3)

次日紫袖早早按捺不住,天光未亮便拉着西楼去了县衙。杜瑶山已候在捕房,又同他们说些联络追捕的安排。待二人都明白无误,徐五便来了,拿进三套女子袍褂,众人只看着杜瑶山笑。

杜瑶山斥道:“怎么,穿上坐在那里,也看不出甚么来。”一个捕快打量着衣裳道:“头儿,你先看看能穿进不能。”

杜瑶山从没扮过女子,却也不觉得乔装有甚么难的,拎起来一看,便道:“不就是件褂子?小爷我色艺双绝,岂有不成之?背朝外,梳上头,用桌子挡一挡。”回头一看紫袖正眼巴巴地瞧,便道,“你不去穿,瞧我做甚么?”

紫袖见徐五就在旁边,拿着一件黄布衫,已经给他展开了,便将左臂一伸,再向身上一套,果然套上,又把衣襟一拉。

徐五道:“不错,就是肩膀宽些,想是屋里不能太亮了。”

紫袖便朝杜瑶山示意,杜瑶山只得拿起来,也向身上一套,登时便将那衣裳撑得满了,堪堪拉过前襟,像一张封皮一般包在身上。那衣裳又是浅浅的丁香紫色,原本也不见得十分鲜妍,只被他一张黑脸一衬,如同大风雨的夜里,仙女的霓裳羽衣跌落人间,缠在一座铁塔上。

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馅子拌多了,最后一张饺皮不够使。”

紫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捕快也都偷着笑,既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屡屡偷看。徐五小声道:“捕头去的这屋里,竟是一丝光亮也不得有。”

杜瑶山哼道:“都怪这件衣衫忒也窄了……实在不成,就扮她丈夫罢了。”

紫袖道:“你这个模样,就算给人看背影,也是要露馅的。”

有人躲在门外笑完,回头进屋高声道:“老杜再梳上头,就在门口坐着便是了,哪怕后背朝外,无论甚么贼人,看一眼必定大叫’夜叉来了’,立即吓走,连门都不敢进,岂不是好?”

杜瑶山半眯起眼睛道:“是了,我挨家挨户门前都坐坐,护佑池县一方平安,以后门神都贴我,还请那些红的绿的做甚么。”说着愤愤然将那件衣裳剥了下来。

屋角便有人道:“你们两个只会说嘴,瞧瞧人家费兄弟!”

又是几人啧啧称赞,杜瑶山抬头看去,西楼从那处转过身来,几人竟已帮他拾掇好了。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偏偏又将最明丽的一件衣衫给了他,桃红衫子在他袍子外头系得伏伏帖帖,连头发都散开重新结束过,简单在脑后一挽。西楼向前走了两步,又转个身道:“能蒙住不能?”

杜瑶山顿时被“雪肤花貌”四个字击得发昏,只觉眼前人步履翩跹,丽色无双,看直了眼,如坠梦中。

紫袖笑道:“大师兄从前头看还是男的,背过身去几能以假乱真。”

周围众捕快纷纷笑道:“人家费兄弟也是男人身板,却懂得敛步凝息,举止文雅,比你们两个都用心得多;一旦坐下,少出多少纰漏,也能唬住人不是?你两个在那里叉腰瞪眼睛,大说大笑,要么像幌金绳捆起来的孙猴子,要么像偷了龙女衣裳的黑鱼精……”怕被杜瑶山骂,便都不敢再说。

杜瑶山却丝毫没有责骂之意,旁人说甚么,也只是十句只听其一。心里只想着:“他穿了女装,也依然是个男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忽然手臂一痛,原是紫袖催他快走。

当下三人便分了三路,杜瑶山庆幸西楼不晓得实情,糊弄过去就是。便按照危险程度,自己去头一家,紫袖、西楼依次去另外两处。

一连两日,风平浪静。第三日早上,众人便有些懈怠了。杜瑶山在捕房又叮嘱一遍道:“这贼厮鸟数日来都没动静,极有可能是在虚耗我等精力,千万不得疏忽,务必一切如旧,只严不松。”众人这才答应,依照此前分派,各各就位。西楼动身前,看杜瑶山走了,却逼着紫袖互换了位置。

杜瑶山身在堂屋,将院门开着一半,不时留意着院中动静。今日已是第三天,嫌犯再不来,他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已离开池县了。一时乍起耳朵听着外头,一时又想西楼这会子不知在做些甚么,还要与家中大嫂搭话,心烦意乱。

终于熬到午饭时辰,刚端起碗,忽然听见“呜”地一响。“来了!”他捉刀而起,一跃到了院中,便要与人厮杀。

可院中哪里有人影?

“呜——”空中仍回荡着长长的响声。

是哨箭。

随后紧接着又是一支,竟是接连两响。杜瑶山大惊失色,心一沉到底,暗道:“坏了!”仔细辨认方位,那哨声当是紫袖发的。

他冲出院门,交代守在外头的众人进院看守,随即窜到街口,拉过早已备好的马匹,风驰电掣般奔去。

万万不曾想到,竟然真被西楼说中,自己猜错了。如果不是三人分散,今天也许又要赶去收尸。他始终认定自己去的那处才是重中之重,几乎便是胸有成竹,此刻脸上火烧火燎,心中急不可待,只盼紫袖动作快些,不要放走了贼人。

他骑马上了大路,满心乱糟糟。忽然一匹马从斜刺里窜出,朝北边去了。杜瑶山一愣,慌忙看时,马上却是一个灰影。此时又有一人一骑从后奔来,马上人对他高声呼道:“快追!”

杜瑶山如遭雷击,那人穿着桃红衫子,手提长剑,竟是西楼。

他忙拨转马头,又急急扭脸问道:“怎么是你?”见西楼身上衣衫已被划破,半挂在膀子上,倒是不见血迹,心里方安宁了些,当即策马直冲。

西楼才想起来还穿着那件女衫,一把抓了下来道:“我和紫袖换了。那人果然会武,我一击不中,被他逃了。”杜瑶山此时悔愧交加,默默不语。

二人一前一后向北急追而出,半道逢着紫袖也纵马赶来,官马身高腿长,盯死前方那人,头顶夏日骄阳,一路扬尘滚滚紧追不放。杜瑶山冲二人叫道:“待会跟在我后边!”

未出城门时,三人不敢尽力催马,待出了城,便肆意狂奔起来,与前头一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杜瑶山扬声喊道:“兀那贼子,快快下马就擒,尚能……”

话未说完,已听前方那人笑道:“尚能减轻罪责?哈!都是骗鬼的话!”只不停催马,直逃进北郊山中。

山路一转,只见一片树林横亘在前,那马丢在树下,人却不知去向。三人下得马来,打量四周,见不远处岩壁上有个山洞,只不知那人是进洞去了,还是进了林中。

周围静悄悄地,林中树多草稀,并无跑动声响,紫袖刚看了一眼费西楼,杜瑶山却道:“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洞里找。”说着便要过去,却被紫袖拉住。西楼径直转身,挺起长剑,奔了进洞。

杜瑶山边挣脱边道:“松开。”没想到紫袖手劲甚大,只是不松,面色便沉了下来。紫袖忙道:“别急,我师兄比你敏捷。”说着便撒了手,向林中张望。杜瑶山却一直盯着山洞,只片刻,西楼便从中出来,紫袖即向林中奔去。

树林占地不小,水土却差,尽是些枯木,又细又干。三人各执兵刃进了来,便放慢脚步,向前搜寻。紫袖打眼望去,只寥寥几棵大树后藏得住人,暗自将内息催到极致,耳朵一动一动地,在穿过树林的风声当中辨别呼吸,忽闻杜瑶山道:“若他就在这……”后头却戛然而止。

紫袖侧身看去,费西楼从后伸出手来捂住了杜瑶山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住口。”紫袖自己当初这样做,被他揪起来一把扔出屋去,现在生怕西楼被打,却见杜瑶山老实得很,仿佛不会动的木头人一般。

紫袖便不再看,径直向左前一棵大树掠去。人未到跟前,忽然听见“哗”地一响,劲风扑面而来,力道大得很。他吃惊向后急闪,一直退到几丈开外,似是一块木头从身侧飞过,眼前却没有人影。刚站稳,脚下被甚么东西一拦,猛地倒在地上,随后不由自主滑了出去。

马蹄声响,他脚腕生疼,一根麻绳从长草中直直绷了起来——他竟然被那马拖着,向树林深处疾驰而去。

事发突然,西楼和杜瑶山惊呼出声,眼看紫袖在草中飞快碾出一道沟来。尚未去追,只听有人尖声长笑,从树后冲出,站在两三丈之外,傲然道:“太慢,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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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修改前面的部分,准备调一下剧情的顺序,让情节更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