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如云烟
并不是我手速忽然加快了,嘻嘻(つД`)
我要是真能一天写这么多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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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卡到沮丧的时候就来看看,狂吸力量。
希望大家的假期都过得好,假期后更好。
第130章 千帆过尽(6)
杜瑶山肃然道:“只剩一口气了,赶紧来说句话罢。”紫袖跳过来对着他左瞧右瞧,点头称赞道:“不差,这是真学着本事了。”又朝西楼道,“今天就走,到时候就不来同你说了。”
“这就要走?”西楼十分吃惊,“才来了这两天,急甚么?”杜瑶山吃惊更甚,不顾身上疼,跳下地来道:“我才练了半天功夫,怎么就走了?是看我油盐不进,气得撒手不管了?”紫袖忙道:“哪里的事,师父说要教你的都讲过了;兴许是有旁的事,才要快些回去。”
西楼听了,便也来劝,杜瑶山却转不过弯,梗着脖子对紫袖道:“我知道我底子不如正经门派出身的,练得不好,师父说的我都记下了;可每一个字我都明白,连起来就不明白了……”
紫袖看他额头青筋直跳,知道是真急了,便道:“你不要慌!他教给你的,一定是你能明白的。”
“我又不是你,练到这个境界,你自然明白;我却一头雾水。”杜瑶山难掩担忧之色,“师父说了那些,别是看我不可教化,撤手不干了。”
“不可能。”紫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目前尚不能懂,他不会多费口舌,应当连提都不会提。”
杜瑶山不吱声了,看一眼西楼,西楼原本也有些悬心,此时却笑道:“必定是他说得对。从前练功,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如你这一上午去得久。”
紫袖也跟着说:“瑶山哥一看就是下了气力的,我远远看着你把刀谱都记熟了,师父更加明白。练武非一日之功,短短数日,哪里就能和从前有天壤之别了?他说的话,你都记牢,以后练多了,总有恍然大悟的一刻。”又笑道,“你素日里要强,却没有不懂装懂地糊弄,老老实实地问,我瞧着甚好。”
杜瑶山闻言点点头说:“要说这个,的确是的,我还问了他些练剑的事,他竟并未训斥我,也说了些练法。”自己思量片刻道,“依我看,他当真喜欢练武,从前陆师叔说得果然不错。”
紫袖道:“师父那样的身手,还日日练功不辍,因此我也绝不敢偷懒。”
杜瑶山叹道:“我从前听那些传言,以为师父能做魔教教主,必是城府极深的人,一转眼珠能有七八个主意;如今才知道,他也没甚么心机,果然行走江湖,能打的还是靠一个’打’字——可见成了高手,也不能就此躺在修为上混日子。”说了一刻,苦下脸来,“刀法也罢了,我甚么时候才能刀剑兼通?你们这凌云剑也忒难记了!”
“答案都在招式里,”紫袖道,“你练得久了,吃得透了,自然甚么都知道。”
杜瑶山瞪起眼睛,冲西楼叫道:“你瞧他!他说话这神情,跟师父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当真?”紫袖听见旁人说他像展画屏,自然眉开眼笑,嚷道,“这可太好了!”一转身又跳又扭地去了。
杜瑶山听着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对西楼道:“在池县刚见他时,那神色偶尔简直像个小老头儿一般;此时长进了许多,人倒有了个年轻模样。”西楼垂下眼睫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能’返老还童’,也非一日之功。”
杜瑶山感慨一番,又喃喃自语道:“紫袖那时挨罚,师父却没罚我……莫非我真有天下第一的资质?”西楼一面暗笑,不再他,自回桌前坐了。
展画屏果然要了两匹马,两人连枝带叶各驮了一袋金丝细竹,日夜兼程赶到五浊谷,直到进了谷口,才松下一口气来。曹无穷拿走了竹子,紫袖看左右无事,便要追上去,却被展画屏拉住问:“做甚么去?”
他瞟着曹无穷的背影,心不在焉地答道:“问问她我此前那间房还能不能住了。”展画屏拉着他径直回房,边走边道:“还问甚么,跟我一起住不就是了。”
紫袖狠狠将脸扭了回来。他本以为这回不比家里,虽做好了分开的准备,难免有些怅然,听了展画屏的话,自然十分惊讶,有些局促地问:“这可是在五浊谷……这样好么?”
“甚么好不好的,”展画屏道,“把你独个儿撂在凉炕头上,看不见摸不着,你能愿意?”
紫袖心里甚美,跟着他踏进房门,却又想起曾被魔教众人取笑,有些脸热,勉强辩解道:“啊呀,瞧你说的,我也没有……我心如止水的。”
展画屏看着他不说话,忽然将衣领朝旁边一拉,露出膀子,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你血气方刚呢。”紫袖一看他肩上还留着自己挠出来的印子,尴尬一笑,嗖地把他衣裳拉紧,正色道:“别露出来,原本止住了的,看见你这身板,止水也起万里浪。”
回到谷中,两人这才腾出了工夫,将千帆院右尊者的武功路数细细拆讲。这是师徒二人的习惯,自从在醍醐坡一起练武,两人单独过招也好,同外人动手也好,每当打过一架,过后必要复盘:展画屏一定会将得失利弊摆在眼前,对他分析得清清楚楚。紫袖听得多了,不但对自己身手的优劣了然于胸,也对许多功夫都有了更深的见解;这回再加上瑞年客栈的事,展画屏又从前到后将线索一路捋顺,甚至连千帆院的武功传承也做了推测,他有些听不大透彻,却也自认又长了些见识。
展画屏看着他眼神变幻,笑问道:“这些不如单讲功夫好玩,是不是?”紫袖自然偏爱练武的部分,又不能直说,忍着笑连拍马屁:“你讲的必然都是好的,只是武学讲得格外好些。”蹭上去搂着他问,“这般传授,是不是独我一份儿?”
“那自然的,”展画屏朝他鼻尖亲一记道,“旁人求我,我也不肯讲。唯有像你这样聪明,才听得懂。”
紫袖听他瞎扯,心里却是高兴的,一连几天都精神抖擞,仍去谷中练剑;却正赶上兰泽在那里摆弄竹枝,便上前去搭把手。他提着竹子跟在后头,问兰泽道:“我原以为师父摘得也忒多了些,没想到是兰大哥要的么?你要这些做甚么?”
“也不是我要,”兰泽拿着几片叶子道,“这竹子当中的竹沥,取出来加以炮制,能入药的——这已是最后一批了,咱们拿来制毒。”
“毒?”紫袖跟着他进了药房,看他径直伸手去试碗里的药汁的温度,忙阻拦道,“既然是毒,你总不能赤手去碰啊!”
兰泽笑道:“不要紧。单独的竹沥是无毒的。”
紫袖听他这样说,便挽起袖子来,同他一起取这竹沥。兰泽让他做些粗活,自己转身去,取出一个小坛。紫袖打眼一瞧,见是蘑菇,随口道:“灵芝寨也有这个,算是山珍了,你腌来吃的么?”
兰泽坐在一旁笑道:“此前嘉鱼寨主来送药时带了些。这蘑菇用药浸过,便有极慢极微弱的毒性,再配上金丝细竹的竹沥,反而成了一味甚是霸道的毒药。若不是她指点,我再想不到的,谁会将这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拼在一处呢?”
紫袖看那竹沥颜色发绿,刚觉眼熟,猛然想起自己朝右尊者掷出的金叶子,又想起展画屏点住他哑穴时弹出的那粒小丸,一时想通了甚么,又道:“不对啊……照你说的,两种药剂配在一处,也没奏效,那人看似要发狂,却尚能剧斗。”
兰泽道:“上回试制,竹沥太少,有些手法剂量也没能摸透,说不准灵不灵,教主才要寻个人试试。”
“试试?”紫袖瞠目道,“上回他说回谷来,是来拿药的?”兰泽但笑不语,紫袖这下全然明白,展画屏是拿右尊者试药了。
他一面在心里咋舌,直到做完了事,才直起身来问道:“那药到底做甚么用的?”
兰泽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打量着他,见他两手按着桌面,盯着他手臂道:“我瞧你这姿势,跟教主越发像了,他不让我扎,”忽然极温和地一笑,“不如你让我扎两针?”
紫袖像是已经被针扎了一般,立马缩回手道:“兰大哥在谷里学坏了!”话音未落,人已跃出数尺,忙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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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卷的结尾章都让我(更加)头秃,
我努力不纠结,先写下去再说。兰医生的健康小课堂
紫袖:大夫,我师父这几天教学任务重,脾气有点暴躁……
杜瑶山(把紫袖推在一边):大夫,是这样。你看哈,孩子从小吧有点心阴影,长大呢,这个……啧,变态了!你给看看怎么治?是扎针还是电呢?
展画屏双眼冒着绿光缓缓回头。
杜瑶山:!!!为什么不先把他捆上???
兰泽(拉起紫袖出门落锁):论上捆了也没有用吧。
紫袖(思索):我觉得没有。我得给大师兄打个电话。
第131章 千帆过尽(7)
不等兰泽的药制完,就到了启程的日子。紫袖看展画屏的举止,料想五浊谷也在暗中蓄势,只没想到会这样巧——他正要去瞧白孔雀时,在路上便被曹无穷截住了。自从杀了花有尽,他时常会想起这位无穷姐姐来,总有些讪讪地,这回也有意无意避着她,不曾见上几面。
他看着曹无穷浑若无事的神情,猜测着她应当已知道自己兄长死在他的手中了,想说些甚么,又无从说起。曹无穷却公事公办地说:“迟海棠来了信,教主要出发了。”
他的一丝丝紧张,就这样消弭在秋风里。原本打算去白孔雀的窝附近,将埋下去的金龙牌挖出来,这下忘了个干净,只顾飞跑。
这些时日跟着展画屏到处来去,他也逐渐习惯了随时抬脚就走;只是每每忍不住想着,这种枕戈待旦的日子,对展画屏来说像是家常便饭——这或许就是他的师父对无常世事的反应。
这回出门令他格外激动,思及或许便能就此打进千帆院去,他难掩好奇,又觉得兴奋。两人赶到州界,在左近等了一个时辰,仍无人前来,展画屏便循着记号寻去;如此寻到一条河畔,才远远看见两个身影在稀疏人群中站着,果然是迟海棠和薛青松,扮做村民模样,在那里叫卖野菜。
河面不宽,展画屏看了一刻,也不过河去,便在一旁歇了。紫袖看他寻了个角落躲着,纳闷道:“不去找他们么?”展画屏稳稳当当地坐下,示意他也坐:“等他们完了事,自然会来找我。”紫袖一想,此前接头,确乎都是迟海棠自行来找,想必是她费尽心力,因此展画屏反倒听她的。当下跟他一处坐着,只遥遥看向河对岸的两人。
过了许久,迟海棠才卖完了菜,两人拿着篮子去河边冲洗。
河中摇来一只窄船,小船蓬里闪现一道身影,上岸慢慢走了过去。那人背对着河水,系着薄薄一条披风,掩住了身形;他走到迟薛二人不远处,坐在一块石上。
紫袖运足内功,目不转睛地望着。风从对岸吹来,将说话声细细送入耳中。
迟海棠和薛青松絮絮低语,洗净菜篮,起身要走,石头上坐着的人忽然发话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也太巧了罢。”
薛青松一脸畏缩,朝后退了退;迟海棠像是原本不曾留意他,闻声盯着他放肆地看了两眼,与等闲村妇毫无二致,忽然现出一丝惧色,强忍着说:“你是谁?”说着却拉起薛青松要走。
“贵人多忘事。”石上那人又说,“一别多年,竟不记得老朋友了?”
“谁是你老朋友……当家的,快些走罢!”迟海棠边说便要加快脚步,却踉跄起来,扶着薛青松才勉强站稳。那穿披风的人又带着笑意道:“竟还成了家么?你当年……”
“我没有当年!”迟海棠猛地回头,神情竟是当真又怕又怒,指着那人爆出一句村骂,喝道,“我不认得你!你休得胡说!”
“你藏身民间,就以为过去都一笔勾销了?”那人的声音甚是轻快,“在这里重逢,可也是你的福分。”
迟海棠愤愤道:“你说了算?!”见那人不答,面色忽现沮丧,轻声道,“你果然说了算……那可要恭喜你了,我也该叫你一声金掌院。”
紫袖看着那穿披风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从他第一句话出口,他便呆住了。
虽然那人不曾回头,也看不清身姿,他却认得那个声音。本已暗自惊诧,听闻迟海棠“金掌院”这三个字,无异于耳畔响起一阵惊雷。
他的确认得。
这金掌院不是别人,竟是金错春。
金错春居然是千帆院的掌院。紫袖心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顿觉混乱起来。金错春没有否认,他就是掌院!可他不是侍卫首领么?他不是江湖中人,怎么又成了千帆院的掌院?太多问题从他心中涌现,一时竟不知身在何方。
他暗暗掐一把大腿,强迫自己凝神,盯着金错春的背影,要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捉住。
“金掌院,”迟海棠打量着问道,“你从前的一对枪呢,不带着么?”
“早就不用了,”金错春道,“那种累赘,只会拖累我。”
迟海棠咬着牙道:“你为了当上掌院,果然不择手段。”
金错春欣然道:“舍弃日月枪,放弃枪法,才取了我师父的绝学。他以为我练不成,我偏偏练成了。”他顿了顿,像是笑着,“你半路逃走,自然不懂得,只有够强,才能站着。”
“是你瞎了眼,”迟海棠道,“我既能逃出去,就比逃不走的强。”
金错春歪头看了看薛青松,又朝迟海棠道:“你虽然看起来不像女人,却仍然是见识短浅。”
两人夹枪带棒,竟这样叙起旧来。紫袖怔怔地看着,虽觉震撼,却仍佩服迟海棠:她对着金错春不漏一丝一毫口风,只像乍然重逢的对头;薛青松也只像她没甚么用的怂包丈夫,在一旁陪着婆娘。他知道两人是在试探,面对这样的对手,但凡出了岔子,必然前功尽弃;而迟海棠必然不满足于只见到掌院一个,魔教需要知道更多。
只是他心中所想,比这还多得多。
随着两人的对话,像有无数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他仿佛明白了许多事。
千帆院忽然开始追杀展画屏,是因为金错春想要他死;没想到展画屏悍勇过人,一路杀去,不但将他手下逐一去尽,还带着魔教抓住了狐狸尾巴;同时迟海棠行事谨慎,连薛青松也注意得很,两人一定是为了找到千帆院老巢所在,始终不曾暴露身份,因此金错春不知道他们是魔教的人——
说不定……他心中猛地一跳,忽然在纷乱思绪中挑出来这样一道线索:说不定,金错春想杀展画屏不假,却并不知道此前的对手是魔教,展画屏说的甚么“抢他们的生意”,至今或许并未被发现。说不定左右尊者既死,金错春能料到是魔教所为,却兴许以为是展画屏死里逃生之后实施报复,率领魔教反扑。
因为他身手了得,却一直没杀进五浊谷去。如果他的敌手太多,魔教掩藏得又深,说不定当真都还隔着一层。
紫袖的心轻轻颤动着,浑身都觉酸软。
此前大伙儿都有不知道的事。
金错春不知道魔教一直在找千帆院,只要迟海棠不露馅,他就仍旧不知道;而展画屏不知道自己实打实算是金错春的手下。
至于他自己,不知道金错春就是千帆院的掌院,如今知道了,他领先了一步。
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似乎响得他自己都能听见,有一个念头在混沌中缓缓成型。
与此同时,他深深感觉到了危险,即便金错春看不出迟海棠的真正意图,只怕也不会让她完好无损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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