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如云烟
六王爷冷哼一声,低下头去,边画边道:“想飞也没那么容易。多少还算我府里的下人,我不放你,你休想能逍遥四海。”
紫袖听他话风动了,便道:“我自然还算是府里的人,回来也不是跟王爷作对的。我有两个消息,拿来同王爷做交换。”他回头望了一眼朱印,确定并无旁人在侧,放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千帆院掌院金错春死了。”
六王爷手中的笔锋蓦然一颤,笔尖在纸上点出一个墨点儿。朱印无声走到门前站定,显然是去留意外头的动静。
紫袖迎着六王爷惊诧的目光,微笑道:“这是第一个消息,看来果然尚未传到京城。”
王爷盯着他问:“第二个呢?”
“这一个的分量够重了,”紫袖道,“我先换一件事,咱们再说旁的。”
六王爷掷笔起身,面色虽沉,却仍冷笑一声道:“看来展画屏当真是好了。外头一无所知,你倒这样清楚,这事不消说也是他干的。”又打量着他道,“你要换甚么?”
紫袖便道:“我要问问王爷,从前如何拿到的回雪镇魂丹?”
六王爷眼梢从他面上扫过,懒懒地说:“这哪里值?你还算是我府里的狗,金错春又是甚么东西,连狗都不如,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紫袖道:“承蒙他一路追杀,我和我师父拢共只剩半条命,你说值不值?”
听见这一句,六王爷果然眼神一黯,半晌应道:“回雪镇魂丹他已吃了,为甚么不起效我是不懂的,再要也没有了,你问也没用。”
紫袖道:“药自然是没有,我要打听的是素墨大师——那药既是真的,多半从他手中直接得来,王爷如何认得他?”
六王爷答道:“你要找素墨?那是问错了人,我倒也想找着他,再讨一丸药来……我起初并不认得他,是我皇兄和素墨有交情,若不是他的面子,我也拿不到那丸镇魂丹。那时都说老和尚制药如神,我自然想当个稀罕物件存着,不想后来却将这丸药当成了救命稻草。”终于掩不住牵挂之色问道,“展画屏到底好了没有?”
紫袖自然明白他的皇兄是谁,见他神色坦然,便点点头道:“好多了。这样说来,我还是进宫去为妙。第二件事,便换你把我送进宫去罢。”这第二件事,便是素墨即将归来的消息。他打算用这一件,来换取六王爷的协作。方才看他的反应,显然极为挂怀展画屏的伤势,在素墨这件事上,兴许两人反倒有了携手合作的余地。
六王爷却阻止道:“先不忙,方才说追杀是怎么回事?金错春为甚么招惹上你们?”
紫袖便将他追至灵芝寨、又派人一路截杀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末了说道:“他一心要做天下第一,只怕我师父挡他的路。”
六王爷看向朱印,口中道:“此前碰过他两回,眼神不善。”朱印便走过来道:“我本以为这两年避不过,私下里无论如何也要同他动一次手。他的确是这样的人。”想了想又对紫袖道,“照这样看,你是伤在他手中,内功出了岔子?”
紫袖笑道:“那可不,过了这一关,才提到今日这个境界,也算是金掌院推了我一把。若不是他,千帆院也不会这样快暴露了踪迹。”他说得轻松,六王爷面色却径直黑了几层,咬着牙道:“展画屏竟然差点死在他手下,难怪魔教回头毁了千帆院,只是这笔买卖可亏得大了。”
紫袖道:“这样一来,我进宫去,好处便有两件:其一是打听素墨踪迹;其二便是查看千帆院是否尚有余孽——如果我没猜错,金错春的手下,应当都是从千帆院挑来的。”
“不错。”六王爷道,“皇兄身边的侍卫,以金错春为首,因此最亲信的人都是他的嫡系。金错春当年被他师父卖进寿王府,不想竟然一飞冲天,把整座千帆院都带起来了。”
紫袖忖度着他话中的意思,又明白了许多,便道:“他杀了师父,做了掌院,将千帆院里出色的人都挑进宫去了。作为侍卫首领,也算尽责。”
“挑?”六王爷嗤笑道,“还不照旧是卖?卖进宫里,和卖给旁处,除了价码高低,又有甚么区别?千帆院几个头脸人物,从里头可没少捞油水。”他眯起眼睛,侧脸问道,“以展画屏的性子,那里头的人都杀尽了?”
紫袖回忆着道:“千帆院的人,多少曾被金错春下过蛊虫,动手前后都有几个因此而死,倒省了事。”他看向六王爷,“他在宫中的亲信,一定也有人暴毙身亡。”
六王爷默然点头,却又勾起嘴角笑道:“你原本便打算进宫去的罢?魔教做下这件事,除非荡平周围数里方圆,否则……只要有一丝消息没封严,宫里早晚要知道。”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两分深意,“有这份心是不差,可见比从前机灵了;只是你想取代金错春,现在还早了点儿。他不在宫里时,自有旁人暂领他的职责。”
“我哪里敢?”紫袖忙道,“取代他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只是如今宫里必然缺人手,至少不能立即补齐——我进城来时小心得很,却也发现没人盯梢,可见景况大不如前。不如趁此时机,朝上跳一跳试试。”
六王爷在桌边踏出几步,凝神思索着,又走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为了展画屏,还真肯费心思。第一件事我有数了,第二件事急不急?”见紫袖摇头,便道,“站过来。”
他重新拿起了笔,坐回桌前,朝紫袖示意。紫袖便为他卷了卷衣袖,站在一旁看他描绘。六王爷蘸上些墨,将方才那墨点子晕开,勾勾画画,运笔间线条纤细交错,一只蝉跃然纸上。
他抬头与紫袖对视,正色道:“第一件事委实不小了,第二件不妨暂且存着。我自会送你进宫去——这件事一旦暴露,只要追究起来,展画屏必然倒霉,你第一个跑不了,想必到时候也要有些麻烦摊在我的头上。我此时把你踢走也已晚了,你索性就在里头,给我多留着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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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贪海难离(4)
不出两日,六王爷果然便寻个由头进宫去,只命紫袖在门房等,一旦有人来叫,立即便走。紫袖自知他是先去探探风向,未必便能轻轻巧巧一次成事,却难免暗自心焦,哪里等得住,不时跑到街口眼巴巴瞧上一阵。不到半日,没等着叫他的人,只将王爷本人等了回来。
看王爷的神情,金错春的死在宫里尚未掀起丝毫波澜,想是他行踪隐秘惯了,即便未归,众人仍是一无所知。紫袖问了几句,王爷便说:“你又没甚么功绩,补缺这等小事,特特地提起,反倒刻意了。”
盼了半日,只盼来一字不提,他心里凉了半截,却又是不慌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素墨海外归来,展画屏一时抽不开身,又怕他人生地不熟地奔波劳碌,留的时限十分宽裕,只叫他早些过去;核实消息之外,要紧将几处港口地势看熟,寻个妥当地方安身:无论魔教此后谁来帮手,都有个落脚处。这些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因此也不急着离京。如果王府这条路走不通,他便干脆按照金错春从前的规矩自行接头,也能进得宫去。
只是王爷一句“没甚么功绩”叫他有些犹豫,听起来像是皇帝嫌弃自己甚么都没做;如此看来,自行跑去兴许不如有这位王爷作保,走得顺些。
他默默计议着,决定再等等。
一等又是几天,到了王爷每月例行进宫的日子,一早便走了。紫袖等了一刻,自忖今日仍然没有消息传来,在犹豫中出了府,各处转了一圈。走在街上,才发觉已然快要过了午饭的时辰。他想起白霜来,记得他开了饭店,便寻去那家赤霞庄吃饭,心中舒泰起来,走着不禁兴冲冲地。上回离京前,他曾嘱托王府的小兄弟素日照看那家小铺,此次回来问时,也多闻夸赞之语,想来买卖做得不赖。
走到门前,却见换了招牌,店里林林总总摆着些陈设,没一件能吃。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再三琢磨着,又怕白霜遇着了甚么麻烦,急向店家问询,才知道赤霞庄换了处所。出门过一条街,才又瞧见那三个大字。铺面换了新,威武辉煌得多,看起来着实是做大了。
紫袖甚是惊喜,一步跨进,店中摆设富丽,食客寥寥无几。他拣张桌子坐了,却不见白霜的身影。小伙计上来殷勤报出一连串菜名,他便挑着耳熟的要了几样;送上两件菜肴,吃着却也是平凡,并非白霜的做法,不由得起了疑心。
正思量时,听见外头有人笑语,这声音再熟不过。他从窗口一瞥,一辆小车绕至门前,沿大路向西行去,隐约传来说笑声,白霜显然就在车中。
他向小伙计道:“难怪不见你们白老板,这是去哪里?”
小伙计放下菜碟,嬉皮笑脸地摇头道:“大道朝天,他老人家出门儿要往哪里去,这小的怎么知道?”说罢转身要走。
紫袖将他拉住,笑道:“我同白霜是老家兄弟,做哥哥的问一句,不算多嘴罢?”说话间已掏出一把铜钱,塞进他手中。小伙计当即笑逐颜开,打量他衣着整洁,面容温和,不住口地夸道:“客官瞧着就是丰姿俊爽,这个人中龙凤!我们白老板去的地方,不定您也认得,就是城外丁家小少爷的庄子,顶有名的。弟兄们亲厚,彼此串个门儿都是常事。”将钱收了,又问,“饭菜若是不合口味,我再去让后厨加几个菜来?”
“挺好。”紫袖道,“我有阵子没来,这才几个月,就换到这样气派的地方来了。”
小伙计笑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咱们做买卖的,哪里能不看个门面?酒香也怕巷子深,从前那样小铺子,老爷们也不肯来呢。”
紫袖便笑道:“这些我是不懂的,可见两位老板经营有方,生意兴隆。”欲待细问,小伙计却笑得像是牙疼一般,不再向前凑,而是请出哼哈二将,敷衍一番,托辞还要上菜,脚底抹油溜了。
紫袖暗自打量着稍嫌冷清的四周,来时兴头逐渐退却,越发感觉口中饭菜不是滋味,勉强吃完,默默离去。待回了王府,却撞上一帮人大呼小叫,又有侍卫起哄,原是府中一株老松树乍然枯了半边,偏赶上王爷不在府中。众人不敢多言,只管起坛烧香,闹了许久。
直到半夜,紫袖仍未入眠,耳畔萦绕着白霜的笑语,不断记起赤霞庄开业当天两人重逢的情形。他担忧白霜同丁曦过从甚密染上赌瘾,又暗笑兴许只是瞎想过了头,再思及王爷进宫回来仍旧没有动静,两件事轮替交错,不免有些急,索性披衣出门,运起功来,避开巡夜侍从,在府中蹿房越脊。忽见那株半枯半荣的松树被系了些绸缎,披红挂彩,他心生感慨,攀上去坐下,就像回到了五浊谷葱翠林木当中。
藏身松枝间,他像这株树一般静,发呆半晌,头脑在松枝清香和冷风里清醒,便决定趁早自行联络,摸进宫去。他又想着甚么,眼睛漫无目的扫视着寂然的屋宇,扫过重重院落,又扫了回来——
一个身影走在廊下,仔细一瞧,是两个。他不禁想起过去的一个雨天,曾在无尽藏阁看见朱印抱着王爷走进地牢去,不想此时又见到这一幕,正逢他们出来。兴许因为已入夜了,朱印包在头上的白布解了下来,短短的金发随着步伐轻轻跃动,这回像是朝着寝殿去了。与上回一样,六王爷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臂当中,平素的跋扈任性消弭殆尽,像是睡着一般。
朱印脚步闲散,在兴王府半明半暗的灯火之间,一条长廊像是永远也走不完。紫袖怕被他发现,一动也不敢动,遥望着他高瘦的背影,心中竟生出几许莫名的凄清。
到得次日,他正打算找六王爷讲明,却被唤至承安殿暖阁。王爷坐在椅中,裹着一件厚袍,将他叫到跟前说道:“皇兄知道你回来,要见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显得双颊透出的血色带着病态。
紫袖偷偷看了几眼,又听他说:“问你甚么,自己斟酌好了再开口。既肯见你,你便不许出错,一定要留下。”
他一边应着,一边随意问道:“你贵体可安好?怎么瞧着像是累着了。”
六王爷皱起眉道:“与你无关,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在我这里甚么都不懂,胡说八道也没人拿你怎么样;一旦进了宫,决不能君前失仪,你给我牢牢记得。”
紫袖茫然道:“怎样才算不失仪?我从前见皇帝,也都不曾格外留意甚么。”
“若能常伴君侧,自然同你从前不一样,必得处处小心。”六王爷道,“当年我二皇兄,曾经因为此事失了圣宠。你虽不过是个蝼蚁般的人物,也别以为自己能躲得过。”
紫袖暗自思量,他的二皇兄便是金错春提起过的睿昭太子了,不禁问道:“太子也不能君前失仪?可见亲父子也不讲情面。”
“太子又如何?”六王爷纠正道,“可见这是我陈家的忌讳,你心里须得明白;我不怕你惹事掉脑袋,只怕被你连累。”
紫袖回想着见皇帝的事,忽然发觉王爷虽备受宠爱,却对他的皇兄始终恭敬有礼;再想想睿昭太子若是因此没能坐上皇位,岂不是抱憾终生?难不成……就因此郁郁而终,年寿不久?此时心中有些异样滋味,便点头道:“我就当是去庙里看金身,对着他大气不出,毕恭毕敬,可如法么?”
六王爷望着衣衫上闪烁的金线,出神一刻,答道:“如罢。”
按照他交代的,紫袖头一回独自进了宫去,被宫人一路引至御花园中。水阁下着帘子,宫人隔帘禀报完毕,自行离去。
远处响着叮叮咚咚的丝弦声。紫袖站在阁前,听见里头响起长泰帝的声音:“陈虎。”
他耳朵一动,一个人从阁旁现身,走了过来,脚步轻而稳,将他带进水阁。长泰帝独坐桌边,面前摆着酒果,两人一齐下拜。陈虎很快便起来了,他却不敢动。
正预备聆听圣训,却听陈虎问道:“数月不进京,你跑去哪里了?”
紫袖便答:“属下见过金哥,允我延后两月再来。”
“一派胡言。”陈虎道,“金错春已死,你却说见过他,你都知道些甚么?”
紫袖一惊,没想到这条死讯这样快便确认了,今日这番架势,倒像将自己拿来问罪的。他不知道魔教所为是否已暴露了,就着这股惊愕蓦然抬起头来,朝长泰帝回道:“属下当真不知!那时金……金错春命属下在灵芝寨外蹲守,只说看紧过路的人,若有运送金银的车便跟上去,因此给我延后两月。”
“甚么金银?”陈虎又问,“你跟去哪里了?”
紫袖看看他,又看向长泰帝,答道:“属下蹲守至入秋,来往车马甚多,却都没有甚么金银,又始终不见金错春来,实在不敢擅离。后来实在太久,只以为计划有变,并未知会属下,才自行贸然北上,沿路寻找记号,终于见到了他。”他将打进千帆院前两人见面的地点说了,又道,“他命我在城外看守,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也不说在何处。属下知道规矩,不说不问,却仍然一无所获,又再也找不到他。实在不知该做甚么,才回京领罚来了。”
两次见面都并非虚假,连千帆院丢了金银、人手不足的细节也是真的;他把魔教摘得干干净净,只将自己说成被金错春支配的无名小卒。这番话他在肚里演练过,此时自然声情并茂,心想:金错春的行迹都对得上,千帆院里里外外也都清遍了,除非这陈虎是金错春两只眼睛成精,否则即便知道他的去向,也决不能知道内情。
长泰帝仍然沉默,陈虎又道:“一派胡言。”不等紫袖再说话,便即飞身冲了过来。他身形高壮,动作却利落而灵巧,紫袖心中暗惊,不及思量,手脚早已自行动了,一跃而起,两人便在长泰帝的御盘御碗前贴身缠斗在一处。
离皇帝这样近,也不能打坏了水阁的摆设,两人自然不敢多用内力,全靠手脚小巧功夫。紫袖一边担忧着自己刚面圣便失仪了,一边又想:动武似乎不算,那时皇帝眼看着我被金错春打吐了血,也没皱一下眉头,这回八成也是来试探我,并不知道我亲见魔教端了千帆院的老窝——否则直接将我扣住动刑,岂不是更快?
想到这一层,他便去了几分担忧,全神将浮生十掌祭出来对敌。这掌法精巧多变,弗论远近皆能施展,他又习练精熟,因此尽管陈虎气势迫人,仍旧未见劣势。
他心下逐渐笃定,看这陈虎言行,应当就是代首领,只可惜身手虽好,却总归离金错春差着一层,在此处又被拘囿,一时被他虚虚实实绕得眼花,出手便见涩滞。两人衣衫在案前数寸擦过,紫袖卖个破绽,待他直取中宫,脚下一错,出手如电,攫住对方双腕轻轻一拧,却也明白不能当真伤他,随即卸劲不发,只将他向后推出。两人看似胜负未分,陈虎却不再动手,只向长泰帝请罪。
长泰帝手持酒盅,朝紫袖低声责备道:“你一个小小侍卫,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紫袖连忙又拜倒,陈虎却像是得了消息,走出门去。片刻间萦绕在外的乐曲声便停了,宫人远去,不多时陈虎又进来,手上亮出一枚宫女常戴的短发簪。他径直走到紫袖身旁,提起他一只手腕,发簪贴着他的手指,极为精准地从指缝连接处刺进了手掌。血珠沿着掌纹滚落,滴了下来。紫袖伸出右手接着,不叫脏了御前的地砖。
深处筋脉被拨动,半条手臂不由自主地抽搐,他虽觉疼痛,面色却仍不变。那时金错春被他一剑刺伤,仍毫不睬,可想而知皇帝面前,包扎这般举动上不得台面。何况此时的痛,既不像那时被花有尽揭去指甲般惶恐,也不如在吴锦二身前自行将毒针刺入指尖的决绝。他经历过比这更痛更难的瞬间,如今既已来到这里,便没有后退的余地,当下只将眼睛望着长泰帝,肃然道:“属下不怕刑罚,只不想受这份委屈!”
阁中除了鲜血滴落手掌的轻微声响,一丝人声也无。陈虎将他指缝扎过三记,手掌一翻,发簪随即向手腕疾刺而去,显然是要挑他的手筋。
紫袖正预备悄悄错开几分,长泰帝忽然道:“行了。”他乍听皇帝开口,便早已暗中运劲,手臂一绷,针尖刺进皮肤,便向一侧滑开去,只划破浅浅一道血痕。陈虎依言作罢,垂手而立。
长泰帝放下酒盅道:“这好歹是练武的手,毁了还怎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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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之后一会儿呜一会儿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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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上了本周强推,上次更新忘了记下来,
在这里纪念一下,也感恩诸君赏光。
第141章 贪海难离(5)
陈虎规矩站着,一语不发,紫袖打破沉默道:“既是练武,便不应被形所限;即使缺了手脚,也自有缺的练法。”
长泰帝像看着幼童玩闹,微微笑道:“净说些气话。长得好端端地,为何要缺它?”又低声问,“你这侍卫,还要不要做了?”
紫袖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终于道:“属下决心拼命练武,就是自认还能做。”
长泰帝便向一旁的陈虎道:“你看这小侍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