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4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系统 直播 无C P向

说到此处,穆祺停了一停。他本来还想解释,无论是村头土公路还是省级公路,都与皇帝印象中的“驰道”有本质上的不同。大汉驰道是为天子车驾修建的道路,只有皇帝与皇帝的钦差才有权使用;即使尊贵如卫太子及大长公主,贸然闯入也要惶恐谢罪,乃至埋下日后权力纷争的隐患。但反之,设若卫太子闯进了现在的高速公路,那他最多也就是罚款扣分治安拘留而已——如果他能活着走下来的话。

显然,当着外人的面蛐蛐这种话题还是太劲爆了,一个搞不好就会将当事人刺激得就地爆炸。穆祺迟疑片刻,并未开口,而武帝的误解也就顺理成章地延续了下去。他眺望窗外宽阔平坦的公路,再次问出了那个最关心的问题:

“这条‘公路’有多长?”

“这只是省道的一条支线。如果算上主干道,应该有八百多公里吧。”

武帝不再说话了,显然是在心中默默计算七百多公里的长度。而随着计算结果的明晰,他脸色亦渐渐变化,乃至于诡异莫名起来。

还是那句话,人根本不能想象自己根本不理解的事物。对于皇帝来说,现在他屁股下乘坐的大巴车固然玄奇奥妙,但正因为太玄奇太奥秘太超乎常识,却反而没有实感。但“驰道”可就不同了——皇帝是组织人修建过驰道的,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惊人的物力消耗,以及修建之后同样惊人的效果。别的不说,如果将八百多公里折算为他熟悉的单位,那基本等于从关中一路修驰道修到匈奴的焉支山,那个效用……

——怪不得那“邮政系统”能将触须伸到国土的每一个角落呢。

皇帝慢慢眨了眨眼。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眼见为实,见得越多明白的也就越多。比如现在皇帝望着蜿蜒扭曲,随山势蔓延至天际的平直道路,大概就有点明白书本上相当之抽象的“生产力”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他在幸福村很难体验到的感受。没错,幸福村的确处处都展现出了物质上的丰沛与充足,但仅仅只是小范围的丰衣足食,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文景之治民生殷富,在人地矛盾尚未极端恶化的时候,农耕文明的小日子其实还相当过得;武帝年轻时见识过关中沃野家给人足的场景,所以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现代世界”的丰饶充沛,不过是打造了更多、更大、更好的“关中沃野”罢了——非常了不起,非常高明,但也仅此而已了。

但现在亲眼目睹的千里驰道就不一样了。作为好大喜功同样折腾大规模奇观的君主,武帝可太清楚修一条宽阔大道的修耗了。漠北之战转运万里,粮食饲料输送到前线的损耗就高达三分之二。为了减少损耗支撑后勤,朝廷在云中及河西修建道路,仅仅劳役的开支就抽走了文景之治七十余年的积蓄,所谓“上下为之一空”——皇帝的内库被榨干了,朝廷的国库被榨干了,诸侯王被酌金案榨干了,豪商被酷吏榨干了——强悍的国家机器是真正当掉了所有人的底裤,才勉强支付起战争的开销。

所以孙武老祖宗说得不错,一个壮劳力在家耕作一年只要一石粮,但要调动他千里迢迢服劳役,那光吃喝的消耗就在十石粮以上。大汉的肥沃土地可以支撑上千万人男耕女织过舒服的小日子,但只要上面搞的动作稍微一大,那就只有抵押最后的底裤——至于什么上千里的宽阔“驰道”……唉,武帝在位时要是有这么疯,那他下地府后都只能和胡亥凑一桌。

所以,这大概就是“现代世界”的本质不同了。两千年前能丰衣足食,是仰仗着丰富自然资源、仰仗着风调雨顺、仰仗着数十年修养生息所勉强维持的一点虚无幻象,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破灭;而两千年后的丰衣足食,则只是丰沛生产力外溢后的顺手为之——这个世界将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都消耗在奇观、武器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上了,但只需要剩余的百分之一,也可以轻易地满足衣食住行。

……他们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望到别人的毫不费力,这怎么又不算是一种巨大差距呢?

皇帝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隐约有些怅然若失。他其实也知道千年后必然是沧海桑田,但亲眼见证世事的变迁,仍有不可解释的迷惘。

这样的情绪萦绕心间,以至于皇帝都罕见的保持了沉默,没有再对沿途的景色做什么评价。随侍身边的长平侯极为敏感,意识到情况后随之默然,绝不多言多语;坐在后面的冠军侯本来又是个寡言少泄的性子,所以一路上居然都安静如鸡,搞得穆祺很有些尴尬。

不过,在大巴车开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冠军侯低声发问了:

“穆先生,这种‘汽车’能够跑多久?”

“这是油电混动的。”穆祺道:“如果加满油充满电,一口气开个一天一夜,应该都不是问题。”

“油电混动?”

“就是用汽油和电力发动的。汽油是什么知道吧?还有车顶的那些板子——那是太阳能板,平时展开后借助阳光发电,也可以补充损耗。”

霍去病稍稍点头,显然是在默默回想他这几个月的常识课内容。等大概理解了穆祺的意思后,他转头环视四面,神色相当专注。

穆祺有些好奇:“将军在看什么?”

“我在看车窗。”霍去病道:“我想,如果将车身换成厚铁板,车窗再缩小一些,那么前面负责驾驶,后排就可以安置一些弓弩手四面放箭,那个效果……”

“——啊?”

十点四十五分,大巴车在农业基地外停了下来。三人鱼贯下车,被引入正门。

现在刚刚开学,到基地参观的学生数量很少,基地的客服很快就帮他们安排好了时间。但接待处检查过他们的预约,仍然有点吃惊:

“你们要去参观水稻试验田?”

穆祺道:“是的。”

接待人员不再说话了,心里依旧诧异。农业基地都已经开放游玩了,当然不存在什么过于先进不便展示的技术。但游客们来玩多半也就是找个乐子,看的基本都是花卉园蔬果园嫁接实验等等比较花里胡哨的项目,没几个看水稻小麦的——更别说还是专程包车来。

当然,顾客的爱好也轮不到他们多嘴。工作人员检查完票据,将旅游指南递给了几位。为首的穆祺接过指南,在小册子封面挨个写名字(真奇怪,他居然用繁体和简体连写了两遍),写好后一一递给后面的三个男子,再三叮嘱他们拿好,其言辞之不厌其烦,说难——说难听些——简直和教导幼儿园的小学生差不多

三个男子收好手册,随后抬头仰望,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悬在天花板的一个瓜皮灯笼——那是实验基地特地用甜瓜嫁接冬瓜后培育出的巨大瓜类,掏干防腐再塞入电蜡烛做装饰,既有光影的效果又有甜瓜的清香,是大名鼎鼎的网红景点。但这三人看得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却显然不是在欣赏灯影效果。

接待处杂音不多,工作人员能隐约听到中间的男人在说话:

“……上林苑也没有这样的瓜。”

旁边的人似乎在低声解释,但中间的男人断然摇头:

“不是水土的缘故。这东西都能塞下一个活人了,大概天外异种,也不过如此。就是当初的方士——”

他忽然不说话了,表情变得相当之微妙。签好字的穆祺则咳嗽一声,施施然转身。他无视了那一点微妙而尴尬的气氛,一本一本地递过指南,带着几人离开接待处,穿过长廊走进正厅。

正厅两面摆放着各种稀奇水果,有的仅仅用作观赏,有的则可以随意食用。而刘先生左右观望,大有目不暇接之感——自穿越以来,武帝在饮食上最大最广泛的爱好,就是品尝各种瓜果,毕竟当年为了一点干巴瘦小的野生荔枝,上林苑光移植培育的费用就不下千金;现在甜美果实随处可得,当然大得皇帝欢心。但现在,他的目光在长廊上环绕了一圈,嘴角却忽然抽动了。

他望着的是一盘高高垒起的青枣,表皮光润,清香沁人,一看即知可口多汁;但可口与否并不是关键,关键在它的大小。多次选育杂交之中,这种新型枣子已经近似于成年人的拳头,几乎可以与苹果相比。而这个体型,又恰恰戳中了皇帝的某种痛处。

“哎呀。”他听到穆祺轻轻说:“我记得刘先生是最喜欢吃枣子的,要不要尝一尝?”

刘先生的脸抽得更厉害了。他为什么最喜欢吃枣子?——因为在汉代方术的秘诀里,常吃枣子是可以成仙的!

当然,仅仅迷信方术大吃枣子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命的是当年方士李少君入宫忽悠显贵,就宣称自己在东海遇见了仙人安期生,见到仙人吃的枣子巨大如瓜;而皇帝居然被这样的话骗得团团乱转,真拨经费给方士到海外找神仙——这样的举止当年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稍稍回想,真是尴尬得连脚趾都要抠得邦紧。

什么叫做可以上历史书的社死啊?

毫无疑问,穆祺轻描淡写点这一句,就是在暗戳戳的阴阳怪气,就是在回敬这几个月皇帝私底下的小动作。武帝尴尬而又不快,目光不觉凌厉。但穆祺神色自若,略无变动。

显然,这个话题再撕扯下去,只会对皇帝更加不利。而且以往日的表现的性情来看,要是真把穆祺惹毛了,这人搞不好还会花上一笔给这枣子冠名,就叫“安期生枣”,保证刘先生在死后两千年还能转着圈的丢人。

一念及此,刘先生也只能忍耐了:

“你要带我们看的到底是什么?麻烦动作快一些!”

第6章

穿过长廊,他们在标牌的指示下走到户外,被工作人员指引到用栏杆隔开的试验田。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谷物的香气像浪潮一样涌来,皇帝站在田埂上眺望,神色却渐渐迷茫了。

他道:“……这是什么?”

穆祺道:“这是水稻。”

皇帝不会不认得水稻,可是……

“什么水稻能——”

什么水稻能这么粗、这么茂盛,结出这么多的稻穗?皇帝扫过广袤的田野,看到密集而饱满的谷穗从茎干处垂落,压得这些粗壮的稻秆沉沉低下头去——两千年的水稻还是矮小、枯瘦、果实稀疏的植株,一根稻杆要是能生出五六根稻穗,那就是可以上史书的祥瑞,要供奉入太庙的“嘉禾”。而这片实验田中,能够孽生十几根稻穗以上的超大号嘉禾则遍地都是,穗条更是根根饱满,结实累累……

皇帝停了一停,终于道:

“……可是,幸福村种的那些稻谷,远没有这里这么好。”

“因为那就不是种来收粮食的。”穆祺平静道:“我和陛下说过吧,幸福村基本是靠手工品和旅游过活,村外那些稻田的最大用处,是为城里自驾的游客展现田园风光,方便拍照出片,偶尔再卖一卖高价有机产品而已……”

没错,城郊的耕地名义上还是农村,但主业早就转型到了第三产业。除了极少部分土地自种自吃卖点农家菜以外,大部分稻田优先满足的都是审美价值。村民选种的水稻既不抗旱也不高产,但开的稻花却特别茂盛、香气特别好闻。夏天时“稻花香里说丰年”、“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游客拖家带口来住几天农家乐,什么成本都赚回来了。

当然,这样除好看以外毫无用处的作物,总会给不明就里的人带来一点误导。比如皇帝亲自考察了幸福村的田地与水利,就未尝没有生出某种“也不过如此”的心理;先入为主的见解已经牢不可破,所以执念才如此坚固,以至于吉光片羽中窥见的外界景象,根本不足以扭转

某种意义上,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武帝还是被超时代的幻想所蒙蔽了,他以为他亲眼看到的已经是所谓“农业生产”的全部。但事实上,那只是充沛的物质极度外溢之后,现代世界自己为自己编造的美丽假象,整个文明童心泛滥的家家酒;而真正负责“先进生产力”、“物资生产”、“资源分配”的部分,则是农业基地里的育种技术、重工业厂里的精密农机,及化工系统内庞大的有机合成产业链。

这种体系太复杂、太完善了,以至于可以隐匿在温情脉脉的外衣下静默无声的运行,甚至不打搅大多数无关者的现代生活;两百年前没有人敢忽视农业生产,“不辨菽麦”是绝对的亡国之兆;而两百年后,一个平凡的市民如果愿意,是真可以认为食物是从超市中自己长出来的——这种见解很可笑、很浅薄、很不堪一击,但大多数人就是可以抱着这种浅薄生活下去,而不产生致命的影响。

当然,现在他们参观的稻田也不过只是体系的冰山一角而已,但仅仅只是这冰山一角,也足以昭示出整个农业生产链条的精密、复杂、高效;它可绝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而是以现代技术组织起的强力机器。人家愿意童心泛滥地给自己办家家酒那是人家的事,外人要是拎不清楚,那可就太糊涂了。

皇帝的脸变僵硬了。

穆祺道:“这里的种子都已经投入商业化运作。城外的大型农场有十万亩,基本都是种的农业基地选育的种子。今年的抗旱保收工作,也要和基地合作。”

大汉三人团默默无言,只能愣愣看着起伏的稻田。其实很难说眼前的硕果累累的稻谷的刺激更大,还是幸福村的“旅游农业”对他们的震撼更深。但无论如何,脆弱的幻想还是破灭了。幸福村服务业所营造的某种温情软弱的氛围一扫无余,他们再直接不过的看到了现代世界冰冷的运行逻辑。

——换句话说,他们被降维打击了。

当然,说打击其实也不太准确,毕竟现代的工业机器肯定没想过要在三个古人面前显摆什么。但打击你,又与你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在震撼愕然之后,三人都在无所适从的茫然中渐渐意识到了一个深刻的事实:他们先前的什么“筹备”、“谋划”的确是毫无意义,甚至可以称得上滑稽好笑。无怪乎姓穆的听到那样精密详细的规划之后,脸上总会是那样一副欲语还休的古怪表情。

想到此处,天真而又愚蠢的穆先生恰恰转过头来,向他们露出了某个熟悉的笑容。

“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吗?”穆先生很和气、很温柔的问道。

皇帝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游览完农田之后,他们又去参观稻种博物展览,观看实验视频;展览和视频都非常有趣,但紧跟在穆祺身后的三人团却默默无言,气氛诡异。直到参观到纪念品陈列处,皇帝才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玻璃柜里陈列的小小花盆,花盆上堆放金黄的稻谷,旁边摆着一本宣传册。这是基地为了普及农业知识推出的家庭种植套装,消费者可以参照技术手册,在花盆里种植水稻。

这种套装基本是给亲子家庭准备的,方便家长带着孩子体验体验农业。但皇帝看了一阵,却摸出钱包,示意工作人员给他拿五份套装。不过他不要花盆和那堆花里胡哨的工具,只要种子、肥料和说明书。

工作人员建议他:

“刘先生,如果您只想买种子的话可以到外面统一的供应点买,要便宜得多,也方便得多。”

武帝:…………

“所以,你们的种子是可以随意买卖的。”他慢慢道。

“当然。”

“还可以大规模的随意买卖。”

“当然。”

——毫无疑问,最后也是最侥幸的幻想也终于破灭了。这样高产的稻田并不是什么小心保存的尖端机密,而只是普通寻常、可以随意散布的大路货色。小规模的尖端机密与大规模的普遍应用是完全不一样的,皇帝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一场参观带来了预料中的效果,三人团跟在穆祺身后亦步亦趋,全程基本没有说话,而是恢复到了刚刚到达现代世界时的那种小心谨慎,除了搜集几袋种子和几本说明册子之外,基本再无动作。

下午两点,参观完后农业基地之后,穆祺又领着人去看附近的工业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用过去的一家炼钢厂改造的,除了陈列常见的工具资料之外,还有一项特色项目,可以现场演示炼钢及铸造的流程。为了安全起见,这种展览性质的流程当然已经大大压缩了规模,但虽然如此,当人站在高台上看到底下数千吨铁水呼啸着倾泻而出,滚滚热浪自下而上烧灼皮肤,那种巨大而强烈的震动,仍然不可言喻。

几人看完高炉炼钢,又去看冷却和锻造;看完自动化锻造,又去看抛光、酸洗、电镀。等到演示流程走完,每个游客都分到了一个用刚炼好的钢铁打造的视频做纪念。皇帝把玩着他挑的那把小小□□,终于开口:

“接下来还要看什么?”

“明天可能还要看一个机器制造厂以及发电厂,然后就没有了。”

“就只有这些了?”

“当然不只这些。”穆祺很淡定:“但现在也只有看这几个了,因为更多更深的内容,我怕陛下并不能理解。”

如果说刚才在农业基地时还有些懵逼,那到现在皇帝也反应过来了。穆祺带他们出来并不是为了游山逛水,而是为了展示现代世界的“生产力”——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幸福村搞的旅游业还是太柔和、太温情脉脉、太容易让人迷惑了,只有工厂、农田、公路,才能隐约显现新时代力量的一丁点影子。

当然,这也只是先进暴力的一丁点影子而已。穆祺这一次旅行规划得细致,带他们看的农业基地炼钢厂锻造车间,基本都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产物;至于更先进的信息技术革命,则基本没有涉猎——没办法,人类的感受能力是有其极限的,而过于先进的技术确实和魔法没啥区别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技术还能用庞大的规模和剧烈的声光效果制造直观的感官刺激,那信息技术就真的要依赖大量科学常识来想象了——你总不能给一群古人描述什么“光速”、“量子隧穿效应”吧?

没有相关常识,连新技术到底有多厉害都搞不懂,这就是几千年时光铸就的可悲厚障壁了。

皇帝缓缓道:“‘不能理解’……你希望我们理解什么?”

“我希望陛下能够理解不同生产力下社会逻辑的根本变化。”穆祺温文尔雅道:“不要做一些蠢——不太理智的事情。”

……等等,你刚刚说了蠢吧?

长平侯与冠军侯一起抬头,颇为紧张的左右张望,不知道是否该挺身而出,全力捍卫君父的名誉。不过,素来强硬的大汉天子居然表现出了难得的克制,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他只是哼了一声,将饰品抛给了身后的卫青。

“继续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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