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傻二疯
显然,这又是一项老登做梦也没想象过的享乐(毕竟, 不要说区区一个孝武皇帝, 就是穷极大汉的所有人才储备,恐怕也没有几个能与带宋道君皇帝比较乐理知识的), 所以老登盘膝坐在石凳上, 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 这样的乐声恰恰足以作为天然的阻隔,挡住一切有意无意的窃听。苏莫环视周围, 再三确定无误之后, 终于轻声开口:
“首先, 请允许我为诸位介绍现在的局势。”
老登立刻挺直了后背,杀气淋漓的瞪视了过去!
“先谈谈金人的动向。”苏莫道:“三日前得到的消息, 金人的先锋已经渡过了黄河,河北河南的防线完全崩溃, 局势不可收拾。”
既然已经渡过了黄河,那距离汴京也不过只是十一二日的路程了,真就是骑兵几个冲锋的距离而已。这样迫在眉睫、几乎倾覆在即的局面,也难怪苏莫着急忙慌,被逼到割肉让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拢外援了。
不过……
“渡过黄河?”穆祺略有诧异,他看了一眼四面的花柳,愈发茫然:“现在是……现在应该是初夏的时节吧?”
每到春夏之交,上流冰川全数解冻,黄河流量也会随之暴增,所谓汹涌澎湃,浩浩汤汤,两岸茫茫,不可飞渡,已成天险之势;而这样的局势,则天然有利于守卫的一方——只要把守住几个关键的渡口,那任凭对手战力强上十倍百倍,也只能望洋兴叹,绝不可涉雷池一步;更不必说,女真人生长自辽东黑山白水,对水战一向隔膜,强渡的可能性还要小得多。
说实话,如果是在冬天河水封冻的时候,女真人顶着严寒来个一波流速通,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在现在强行横渡……他们真能飞不成?
苏莫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确是初夏,河水正湍急的时候。”他低声道:“不过,金人过来得非常顺利……因为他们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穆祺:???
这是什么小众的、类似于汉语的语言么?怎么他听不太懂呢?
他茫然转头,然后看到了另外三位脸上那种同样迷惑的表情——显然,他们都没听懂这一句简单的陈述。
“……什么叫‘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字面意思。”苏莫道:“金人尚未接近黄河防线,守军即不战而溃,四散奔逃;逃——逃跑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处理掉渡河的船只。”
说到此处,苏莫惨白的脸上也涌出了血色——激烈的、不详的血色;显而易见,即使已经间隔了一天,这匪夷所思的消息激起的恐怖与绝望仍然是那么的鲜活和赤裸,足以将人心刺得鲜血淋漓,感受到无可忍受的痛苦——
怎么就能这么菜!怎么就能这么蠢!怎么就能这么烂!
苏莫并不诧异宋军的失败,他对河北军队的战力也不抱什么信心;他甚至都可以接受宋军的无能、怯懦、“见敌而逃为上勇,闻敌而逃为下勇”——这都没有什么,都可以接受,都可以忍耐;但就算你们无耻到了极点、自私到了极点,下作到了极点,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死活,那起码——起码在逃跑之前,先得把渡河的船只给烧了,渡河的船夫给带走吧?
金人是不懂水军的,金人手上是没有船只的;把现成的渡口设施全部毁掉之后,女真先锋起码要花上十几天的时间搜罗船只人手——能多争取到十几天逃跑的时间,对于这些逃兵来说,不也是好事一件吗?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蠢到这种地步,做出连间谍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军事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时机。如果真能争取到十几天的喘息之机,那苏莫绞尽脑汁,不是不可以找到逆转局面的办法(虽然多半不能启齿);但现在,现在,黄河天险已失,中原一马平川,那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一念及此,苏莫胸口血气翻涌,喉咙几乎又涌出一点腥味——一日前他收到这做梦也意料不到的消息,看完后立刻呕血淋漓,面色如火,心跳如鼓,所谓气塞胸口,几乎言语不能;而现在再次提起,太阳穴仍然是一跳一跳,痛得比刀割更加厉害。
当然,骤然听闻这样的消息,震动惊骇的不止有他一个。穿越时空来助拳的那四位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在完全不可理喻的事实面前,人类确实是会丧失一定的语言能力的。
总之,苏莫缓缓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勉强镇定了下来。他木然片刻,平静开口:
“……那么,从现在的情况看,汴京乃至淮河以北都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阁台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反驳。当然,如果从事实上讲,金军前锋不过万余,汴京的守卫却少说有十万;外加高墙深池、固若金汤,理论上无论如何都能坚守下去——但还是那句话,战争终究是要由人来打的;而宋军在黄河的表现,则无疑可以让一切有理智的人从心中生出绝望来。
宋军隔着黄河都能脚底抹油;那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汴京城墙上哗变?如果下面的军队都是这种素质,那纵有韩、白、卫、霍,又何所用之?
军队指望不住,有坚城也是白搭;金人纵马南下,中原必将遭受莫大的荼毒——事到如今,这已经是所有人都不能逃避的现实了。
显而易见,苏莫能看出来的现实,其他人当然更看得出来。因此上层的反应,也就丝毫不出人意外了。
苏莫道:“收到消息之后,道君皇帝昨日召集近臣,秘密商议许久,已经打算跑路了。”
以道君皇帝素日的脾性,做出什么来确实都不奇怪。但这个决策倒也颇为古怪,刘先生挑起了一边眉毛:
“跑路?他跑得过金人么?”
女真前锋可是骑兵,在平原上的速度优势无与伦比;就算道君皇帝星夜兼程,难道还能跑过全速冲锋的战马?如果两相比较,那似乎还是固守汴京城更为安全——至少金人要硬生生啃下三重城墙,那总也得花点时间吧?
“所以道君皇帝遣散了一切随从,只打算带着亲信悄悄走,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抢先跑路。”苏莫简洁道:“不过,这也就给了我们办事的机会。”
天子出警入跸,动辄百余人随行;以其防卫之严密谨慎,本来绝没有可趁之机。但现在情况可不同了。为了防止自己预备跑路的消息外泄出去,道君皇帝近乎歇斯底里的清洗了绝大多数的内侍,只留下极少数被他认为“绝对可靠”的自己人——而众所周知,以道君皇帝识人用人的水平,但凡被他认为是“可靠”的宝贝,在能力上都是相当可疑的。
人员骤然变化,各处护卫遣散一空,苏莫才敢把人往皇家园林里带;换做半年——不,哪怕五日以前,他们这些外人落地不过片刻,恐怕就要被内侍团团围住,直接扭送皇城司处置了。
但现在嘛,道君皇帝既然自己露出了破绽,那某些有心人当然就绝不会放过。苏莫冷声开口:
“机会稍纵即逝。今天晚上道君就要以外出烧香的名义出逃,绝不给外面留一丁点反应的时间。如果在这里抓不住他,那恐怕在哪里都抓不住他了。”
所谓转进千里,所谓逃遁如风;赵二家的基因别得或许欠奉,在逃命一事上却从来是天赋异禀,超凡脱俗;遥想太宗当年亲征契丹,御驾陷于两军阵前,在此兵败山倒之际,居然还能避开辽军搜山检海的天罗地网,靠着区区一架驴车千里漂移,硬生生从前线逃命到军中,这样灵敏的嗅觉,这样灵活的身位,岂是寻常人可以想象?所谓血脉相继,所谓基因遗传,既然道君皇帝身为太宗子孙,那便是万万不能小觑了他在跑路上的血继限界!
“所以要怎么抓?”刘先生左顾右盼,俨然有些跃跃欲试:“我先说好,就这么几个人手,是控制不住整个园子的。”
“不用控制整个园子。”苏莫道:“我知道道君皇帝现在在哪里,请诸位随我来。”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金人渡河,道君皇帝紧锣密鼓,预备跑路之后,他就轻易不再接见外官,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横生枝节;近来更是严令隔绝消息,只有最亲近的心腹,才能往来园林,探知官家的行迹。
显而易见,苏莫并没有混到道君心腹的地位,皇宫中严密的信息封锁,对于他来说当然也同样有效,轻易并不能试探出底细。不过,道君皇帝某些秉性难移的习惯还是发挥了作用,即使在这样马上跑路的紧张关口,他都忘不了整理自己最喜爱的稀奇珍物,免得逃到了南方没得消遣;而诸多珍物之中,恰恰就有一枚先前由苏莫精心打造的,可以在深夜发出七色光芒的精致玉玺。
显而易见,一般的玉石是绝对不会发光的。而一般会在深夜发光的矿石,都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它们多半都带着点放射性。
“这原本是为道君皇帝量身定做的。”苏莫手持盖革计数器,快步在前带路,面上略无表情:“期望年深日久,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但现在来看……”
但现在来看,放射性矿石到底还是不争气,一年多了也没有肘赢道君皇帝;看来这种关底大boss级别的人物都有些天命在身,非常难杀,非得他们亲自动手不可。
穿花拂柳的绕过好几个曲径通幽的回廊,盖革计数器终于滴滴的响了起来。苏莫左右环视了一圈,锁定住了一间临水的小小庭院。
“按照先前探知的消息,皇帝再怎么遣散随从,这个院子外也应该有五六个侍卫把守。必须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们,这些银针上萃取了可以迅速瘫痪肌肉的药物,麻烦诸位尽快下手。”
显然,苏莫非常明白这个场面里真正能办事的到底是谁;所以他径直望向了长平侯与冠军侯,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小的木盒,内里是十几根亮闪闪的银针,针尖犹自跳动着光芒。
以卫、霍的身手,有心算无心,又有药物襄助,收拾五六个侍卫也不算难事。但穆祺呃了一声,却有些疑惑:
“如果你能兑换到药物,那何不直接搞一波大的……”
都能兑换到麻痹药物了,说明系统的限制不严格;既然系统的限制不严格,那干嘛不直接弄个狙击步枪,让道君皇帝脑洞大开了事呢?
“因为我的系统没有这个功能。”苏莫淡淡道:“我的系统……可能更适合于某些狗血恋爱世界,它的功能,多半也是为此设计,与现在的情形不符。”
他沉默片刻,对着穆祺诧异之至的面容,还是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这些银针上的药物,原本只是床笫间助兴用的。”
是的,系统特别出品的床上用品,质量可靠,值得信赖;嗅入后能让人筋骨酥软,意兴骤起,一般接下来就该是如鱼得水,大汗淋漓,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不过,苏莫反复萃取,再三提纯,却大大加强了这些药物瘫软肌肉的效力,足以作为麻醉剂使用。
当然,瘫软效力增强的同时,助兴的效力也增强了。但只要没人和这些侍卫们幕天席地,那就让他们在草丛中自己打滚去吧!
穆祺:…………
不止穆祺与老登目瞪口呆,就连卫霍都脸色一木,本能的感到手上的木盒仿佛在发热发烫——天杀的,要知道针上萃取的是这种药物,他们怎么说也该戴个手套才是!
无论再怎么尴尬刺激,手上有如火烧,卫霍两人还是乖乖的去了,甚至辞别之时,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已经本能的感受到,这个“苏莫”看似平淡从容、举止有度,但要是骤然爆发出来,恐怕——恐怕是更不可抵挡,更难消受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不润,更待何时?
当然,卫霍可以润,穆祺与刘先生却是润不了的。两人走后,他们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地顶了片刻,还是不能不硬着头皮搭话,至少得打破这个僵死到近乎诡异的气氛。
穆祺小声道:“你说你的那个系统,是……是恋爱系统……”
“差不多吧。”苏莫平静道:“以我看来,它的功能多半都是为狗血恋爱世界准备的,它需要的驱动能源,也必须是某些激烈的、亢奋的情绪,比如什么火葬场,比如什么渣贱,比如什么白月光替身的be文一类……”
穆祺有些无言。说实话,大概是技术受限的缘故,他们这些人分配到的系统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细节上难以言说;当初他轮到的那个心声系统,同样也是奇葩绝伦、一塌糊涂。不过,即使与心声系统相比,这种痴迷于狗血情绪的系统也可以称得上独树一帜了,甚至难以驾驭了。
“冒昧问一句。”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既然这个系统这么……离谱?你又是怎么用上的呢?”
没有能源启动,系统就只能保持基本功能,相当于是宕机;系统一旦宕机,那就是连使用偏差值兑换商品和功能的开关都打不开的。
所以,苏某人的“助兴药品”又是哪里来的呢?难道他还以身饲虎,真撒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狗血不成?
“激烈亢奋的情绪当然是很难找的。所以这套系统在大半时间里都是摆设。”
狗血恋爱或许老套,但这样纯粹而激烈的情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寻觅到得到的,否则大家也不必在话本里苦苦寻觅了。要想满足系统这样奇葩的胃口,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我还是设法凑到了能源。”苏莫道:“金兵渡过黄河的消息在高层流传之后,我设法出了一趟汴京城,在城外遇到了枢密使种少保。”
穆祺呆了一呆:“种师道?他离开京城做什么?”
“去哭神宗皇帝的永裕陵,还有哲宗皇帝的永泰陵。”苏莫低声道:“据说他收到消息之后,当场就昏厥于地,几乎不省人事,醒来之后面色顿改,五内如焚,自知性命已在旦夕,所以要向先帝辞行。”
显而易见,如果苏莫都能立刻意识到金军渡河的后果,那种师道这种宿将就只能体会得更清晰、更明白,也更痛苦——更不用说,这样惨烈恐怖的结局,还是种师道一步步亲眼看着滑落下来的:当初朝廷派童贯联金攻辽,种师道竭力劝阻,道君皇帝不听;辽国灭亡之后,种师道极力主张在河北设置防线,道君皇帝仍然不听;一次不听,两次不听,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局势就这么一寸寸败坏到了今天。
既然已经败坏到了这个地步,那接下来的结局,当然也可以遇见。所以种师道前来拜谒先帝的陵墓,未尝没有诀别的意思——他年过七十,骤逢大变,性命已经不久;而中原危在旦夕,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赵氏帝陵当然不可能幸免;一旦靖康后金人南下,那就是“南朝还有伤心处,九庙春风尽一犁”的局面。大家相逢于九泉之下,恐怕也只能低头无言了。
以此生离之悲,死别之惨,种师道的悲哀苦痛,当然可以预料。苏莫当时在旁窥视,也生出戚戚然的哀凉,所谓亡国遗民,黍离之悲,那种天地之大,此生再无立足之处的彷徨,更是剜心刺骨,无可言说。
不过,在凄然的悲哀之后,苏莫却忽然听到了滴滴的提示音——在沉寂多日之后,仅仅只保留了基础功能的系统居然又侦查到了足以作为能源的,高纯度、高质量的真挚情绪。
“其实想一想,这也很正常。”苏莫道:“古人常以君臣比拟夫妇,在侍奉过神宗哲宗之后,还要遭遇徽宗这种货色,那当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惨事……手把定情金合子,九原相见尚低头;这样的真情实感,又比什么火葬场白月光差到哪里去了呢?”
穆祺张了张嘴,他觉得这个类比委实有点不恰当,不过看看现在的状况,还是只能闭嘴了。
——能跑就行,还要啥自行车呢?
“不过,这个发现确实来得太晚了点。”苏莫道:“如果来早一点的话,或许还可以……”
他本来想说,如果来早一点的话;他或许还可以推进进度,做更多的准备;但仔细想上一想,却又终究无法开口了。
更多的准备?实际上,在穿越以来的短短两年时间里,苏莫耗尽心血,已经为了靖康做了太多准备了;这些准备充分到什么地步?只要大宋的守军还是个正常人——是的,不需要他们勇敢,不需要他们正义,不需要他们舍生忘死,甚至不需要他们正面交战,只要他们是个脑子没问题的正常人,懂得最基本的常识——比如说逃跑的时候要先把追兵的路给堵上——那苏莫都有办法能挽回一下局面,好歹争取一点优势,积攒一点资本,扭转一下战局。
然后呢?然后就是现在这么个结果。
往常看恐怖片里男女主角犯蠢,被怪物追得上天入地,好不容易逃到安全屋里,都不知道反手锁一下门;这种情节大受诟病,常常被指责为导演脑瘫。但现在苏莫只想说导演太厉害了、太有生活了,导演该不会是在带宋混过吧?要是没在带宋混过,怎么能把蠢货描绘得这么活灵活现、分毫不差呢?
战争终究是由人来打的,如果摊上这么一群宝贝,那又有什么准备能够发挥作用?
……所以,苏莫还是只能沉默了。
第122章
等候小半个时辰后, 卫青与霍去病终于姗姗来迟,回报已经将周遭清理完毕。当然,两位在汇报时言语抽搐, 神情尴尬,显然是在用银针清理侍卫时不小心看到了某些不宜见人的情形, 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不过, 面对这样沉默难言的尴尬, 苏莫却依旧表现得极为淡定, 乃至于近乎冷漠;他谢过两位将军的援手, 然后带着众人走入假山后的一条小道,三转四转,在山石掩映下靠近了别院的后门。
这里实际上是宫中内侍往来洒扫的通道, 因为不能碍了贵人的耳目,所以设计得极为隐秘壅塞;几人先后挤入小道, 还要小心排成一字, 侧过身体擦着墙慢慢往前挪,因为空间狭小, 隔着这一层薄薄的石墙, 他们还能听到外面若有似无的呻吟——大概是侍卫们被银针放倒之后, 药效发作,在地上滚来滚去, 实在忍耐不住的呻吟。
两位将军的耳朵又有点发红了, 只可惜地方狭窄, 行动不便,连转头回避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而苏莫大步行进在前,却依然是漠然处之, 丝毫没有顾及这尴尬的声响。他在拐弯处停了一停,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平静开口:
“容我提醒一句,道君皇帝可能随手带着一把火器。不过也不用紧张,那把火器的艺术远远大于实用性,基本只是个装饰的工艺品而已。”
这一句提醒也没什么,但穆祺却有些惊讶:
“哪里来的火器?”
“当然是我做的。”苏莫道:“以大宋的国情,必须要先做出样品来讨好道君皇帝,才能有机会招募工匠、批量制造,乃至列装部队……”
说出这一句话,苏莫的嘴角抽了一抽。数年前他降临此地,用不了多久就察觉这道君皇帝治下的带宋已经是完全不可救药,所以苦心孤诣,处处都是在为日后的大局谋划——实际上,苏莫降临以来,对宋军战力拉垮是有充分预期的,不要说“直捣黄龙”、燕云十六州,他甚至都不敢幻想什么势均力敌;所谓谋划几年之久,也只是想借助黄河天险,以及火器之利,能够勉强将女真人挡在河对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