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液把枯骨一样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俯瞰着跪趴在床边的这个人,又是哀怜,又是绝望。看了一眼,终于收回自己的眼光。
冷冷道,“你要结婚了,”他闭上眼睛,“就别演了吧,对我,对你,对你的妻子,都不好。”
刨烙整个人呆住了。
时间如果有长短,也是相对于一个人的感觉,比如短短十几秒,或者有个几分钟。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却是无比长,无比煎熬的一条漫漫时间轨。
刨烙爆发出来巨大的声音,“那他妈都是假的!我那是假结婚!”一下子站起来,又转了一圈,“你从哪知道的谁告诉你的王八蛋,我他妈杀了他!”
沈液睁开眼睛,胸口起伏的厉害,“你不要成天把,杀人,死亡,挂在嘴边,你又不是没经历过生死,你为什么永远这么不成熟!”
刨烙拽起他的衣领,“谁他妈告诉你的哈,我知道是谁了,没弄死他,他越跳越厉害。”
“刨烙!我因为命案进的监狱!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说弄死谁好不好?”
刨烙死死盯着他,“是那个王八蛋,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过去。你的前男友,你的嫖客,你的恩客,你这个婊子!”说着一把把他按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液被撞的头昏目眩,可是仍然说道,“你不要杀人,你不要……牢里太恐怖了,你不要进去……”
刨烙红着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被你那个王八蛋嫖客逼的得去结婚,你高兴了吧?”
沈液苦笑,“你现在是被害妄想症么?你还有什么病?”
刨烙发出一声一声嘶吼,“沈液啊,沈液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是不是?”
沈液终于流出眼泪,却仍扯出一丝笑容,“不论真的假的,你要结婚了,我会祝福你的。”
刨烙一下子呆在原地,可能上上下下过了七八种情绪,忽然趴在床边,“液啊,你怎么哭了”说着他一边手忙脚乱给他擦脸,一边道,“你是为我难受吗你在吃醋你不想我结婚,你心里难受,对不对”
刨烙给他擦泪,沈液就越忍不住想哭。越擦越多。
“假的,都是假的,”刨烙心疼的一边给他擦泪,袖子湿了,他也顾不上形象,扯开衣服角给他擦。
“都是假的,女人嘛,也就是生个孩子,没关系的,我还喜欢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沈液想要推开他。
刨烙拉着人不让离开,“我都想好了,我把你送瑞士,我们那年就说好要一起去的,你在那边看不见听不见这边的新闻。没事的,乖,我会对你好的……”
沈液有点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在说什么话,刨烙离进了细听,说的是,“你走……你滚……”
刨烙急了,“怎么了啊?哪里不对了?是我今天打你了吗我真的错了!你知道我控制不住,我去看医生好不好,乖,你别这样,我心疼啊。”
沈液挣扎起来。
刨烙不放手,“你怎么了你说啊!”
沈液不知道从哪的力气,顿时上来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论真假,你要有妻子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划清界限。”
“你做梦!办不到!”刨烙这时才明白过来,“你听我说,没事的,我和那女的……”
“滚,放开我!”沈液的力气大起来,语气断然而决绝。
刨烙犯浑了,捂着自己被抓破的手臂大骂,“我告诉你,除非死,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他在房间里兜了一圈,仿佛还没解气,又走回床前,“我他妈就要把你绑在这里,成天操,操腻操烂了,弄死了为止!”
他喘着气,“你他妈还嫌我脏你以为我会娶你”
“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癫狂的状态,“你是个男的!你是能生孩子还是能传宗接代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围着床转了一圈,“你以为我会找个小国背着众人,跟你结婚?”
“你做梦吧你你以为你是谁?”
他走到他的床前,用手背扇着他的脸,“你这个万人骑的烂货!”
41.
他安息了。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自然发生,再也简单不过,
就像白天过去,夜幕便要降临。
——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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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液的脸上都是伤痕。
眉骨破了。
太阳穴下,鬓角前,一个一寸多长的伤口尤其明显,即便好了可能也会留下痕迹。
腮边颧骨下,皮肉肿得老高,有青有紫。
刨烙坐在旁边的椅子下,双手合握,不自知的转动着左手的订婚戒指。
钻石明亮璀璨,映着四周的光,在屋子里一闪一闪的。
他两眼愣愣的,猛然一醒,伸手朝着床上的人脸上想摸一摸,可是几无好肉,无从下手。
钻石的光闪了他自己一眼,陡然,手一晃,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比着钻石的棱角,刚刚好,那眉骨和太阳穴下的伤口,约莫就是拜这个“凶器”所赐。
刨烙抖着手抬起自己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