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海 第17章

作者:小合鸽鸟子 标签: 年下 破镜重圆 情投意合 甜宠 HE 近代现代

换宋洲来开车。

姐弟俩驶离的泽尔达和澳尔康一样,占地数十亩的厂房里只剩下高昂的设计部,流水线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而他们要往山海去。

第22章 零帧起手办个厂

宋洲让邹钟闻不着急,就初八吧,多打包点行李。时尚之神的柜子里,多挑几双典中典的到新东家的档口里。

宋洲直驱山海市,导航目的地,麒麟湾工业区。

他还有六天时间搞定档口和厂房。

麒麟湾的档口绝对是物超所值的存在,纵观整个山海市,这个园区独树一帜,客人从世界各地而来,聚集在麒麟湾的档口里看货、下单。二楼以上的厂房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工业区里有一半的鞋企档口设在园区内,生产车间租在园区外,有些还相距甚远,就为了省点租金,办公室的文员和车间的管理如果沟通不到位,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宋洲的plan A从始至终都是厂房和档口全都要在工业区内,且没有bcdefg。

但他错过了档口转手最好的时机。

每年年底,工业区里就有百分之十的鞋厂进进出出,而如果不是实在难以负担房租,几乎没有老板舍得放弃工业区里的档口。

宋洲年初仓促而来,他并非无头苍蝇,而是很快就联系到工业区里的几个房东。外地的老板们还在五湖四海度过短暂的松弛,本地的房东们坐拥麒麟湾的产权可以安享晚年。

但房东们也会有头疼的时候,比如十六栋三楼。

多好的楼层啊,多四方的规格啊,八百平方,公摊面积全工业区最少。之前那个老板租这儿也有四五年了,怎么就撑不下去,去年年底跑路了呢!

还不是你们叫价太贵,房租成本连年增加。宋洲的吐槽只能放在心里。他对这一楼层曾经的租客略有耳闻,其实每年都有做到爆款,实在是老板太好赌,守不住财,挪用货款补窟窿的次数多了,材料商们逐渐也心寒了,到最后拆东墙补不上西墙,厂子直接瘫痪掉,原地解散,至于老板本人,去年年底就已经吃了好几个官司,被供应商们诉成老赖。

寓意不是很好的样子,宋恩蕙皱起了眉。

真正让她犹豫的是三楼空置的客观因素。那个老板都成老赖了,哪里还有余钱注销营业执照,那需要他再支付一笔不小的税金。

于是这层楼就不尴不尬地空出来了。

房东原本想便宜点,让楼上或者楼下把这一层吃掉。但这年头厂房租金和开发、工人工资都是办鞋企的大头,很少有老板愿意扩大规模。

但这一层有配套的针车和全流水线,宋洲如果能拿下,他就不需要再置办设备。

同时他也得知,老赖还有五十万押金在房东手里。

他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愿意先以高于二手行情的价格买下这一层的全部设备,直接现金支付,这笔钱会直接给老赖。

然后压力就给到了房东。

如果老赖愿意去有关部门注销营业执照,那么房东可否在返还全部押金的同时,也帮老赖共同承担一部分税金。

不然厂房就只能一直空在那里。房东短期内不能出租,老赖也拿不回押金,至于宋洲,他很难找到第二个开电闸就能开线的现成的厂了。

三个人都在以小博大。很快在金额上达成了共识。

房东那叫一个高兴!当晚就要请宋洲去V19。宋洲谢绝,房东见他实在是投缘,问他有没有相中的档口。

“年初上哪儿找空置的档口啊,大家伙去年年底,就把今年一整年的租金都交过了吧。”宋洲像逢年过节串亲戚的小屁孩,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动作诚实,扒开口袋让长辈们赶紧把红包塞进来。他表面惋惜档口的炙手可热,实则是在暗示房东,赶紧给自己想想法子!

房东在工业区里除了三层厂房,还有八间门面,全部分布在十二栋,刚好就在十六栋对面。

“这间怎么样。”用钥匙扣做手链的房东指着其中一间,豪爽道,“二十年前我也做鞋,和温州来的客户最和财。二十年后我看你有缘,只要你开口,这一间就归你,哎哎哎———”

房东抬起手掌做止语状,在宋洲开口前保证,麒麟湾天大地大,房东最大。只要宋洲看得上这一间,原来的租客,房东自有办法。

“我也是好讲话的人,实在是这对父子,太……太抠搜了。”房东忍不住跟宋洲吐槽。麒麟湾的厂房就像是档口的配货,很多厂家为了能有地理位置更好的档口接单,才愿意租比起外面更贵的厂房。

这对父子这三四年来都只租他的档口,厂房虽然也在工业区,但挑了别的房东的便宜六楼。去年年底更是得寸进尺,只给了一半的房租就回了老家。房东问他们要另一半,当儿子的还有脸笑嘻嘻,让他不要怕,不是还有几十万押金在手里嘛。

“我缺他这几十万钱吗,实在是他的讲法难听。”房东穿老北京黑布鞋,说话夹杂着山海口音,手腕上的钥匙叮当作响。

宋洲看着他直指的路尔德,小小的档口大大的招牌,扯了扯嘴角,讪讪一笑说:“那我得先问一下我的伙计。”

宋洲每天晚上都会给高云歌打电话,汇报洛诗妮的落地进展。

高云歌听着,属实是有点懵。

像是在看游戏录播,宋洲的进度条开三十二倍速,每一通电话就是每一道关卡的通关特效。

才过去多久?半天都没有,宋洲就再次打开收获颇丰的行囊任队友挑选。他问高云歌:“你觉得路尔德的档口位置怎么样?”

高云歌:“……”

高云歌觉得自己脑门上浮现出两个按钮。

点击蓝色那个,系统会选择摇醒宋洲并跳出对话框:“你疯了吧你清醒一点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玩过家家的4399小游戏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换个装喜庆一下?”

他选择点击红色那一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工业区里还有更好的位置。”

只要能在这里拥有档口,客流量的基本盘就不会差。但高云歌考虑到路尔德在工业区里也好几年了,就算房东把他们撵走,他们也会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园区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聊起来还带着恩怨,多尴尬。

“你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不是和气生财吗。”高云歌说,“况且他的档口也就一个门面的大小,你就算拿下了,也不够有排面。”

“确实!”宋洲赞同得不能再赞同,连拍几下自己的肚子。他心里那点百转千回,全都被高云歌说出来了,他们俩还不般配那能是什么?绝配!

宋洲说档口的位置他还需要继续物色。高云歌挠挠头,努力回忆起几个鞋企的名字,宋洲搜了一下通讯录,那几个老板他全都有联系方式。

“这几个厂全都租了至少三间以上门面,不算厂房,光档口的租金一年就要六七十万。”高云歌说,“但我去年年底听几个老乡们说过,这几个厂一年到头都没忙过。那就说明这几个老板就算没亏钱,也没挣到什么钱吧。你要不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和你合租?”

什么?合租!这是我宋洲的风格吗?当然是要全部拿下!

但高云歌的建议确实是个很好的方向。宋洲从中筛选出一个专做雪地棉的厂家,本地人,好巧不巧地,正好是十六栋房东的表兄弟。

他们整个村当年在麒麟湾工业区建成时卖得卖,买得买,厂房和门面集中在少数乡绅手里。专业雪地棉二十年的昊得宝常年做外贸单,有三间打通的门面自用。

昊得宝老板都有这么多资产了,宋洲寻思他咋还这么努力呢,越努力,鞋子的出库量一年比一年少,库存一年比一年多,不如和那位钥匙挂满手链的兄弟一样当个包租公,稳赚不赔。

宋洲跟他交涉起来肯定不是这么吊儿郎当的论调,从美元降息侃侃而谈到中东局势和越南工厂。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工业区房东头上也是三座山啊,不如分两座给宋洲一起承担。

等宋洲时隔几小时再给高云歌打电话,他已经成功拿下这个房东的两间门面。

高云歌听得惊掉下巴。

疯狂!太疯狂了!

比零帧起手都还要快,这个厂开办速度之迅猛,是外挂都不敢这么挂的程度。

再多来几通电话,宋洲说不定就拳打脚踢天骐,风头胜过漂亮心情,工业区里规模最大的流水线厂和手工厂在后起之秀面前都黯然失色,温州来的宋洲才是麒麟湾最亮的崽。

他努力跟上宋洲的节奏,问:“接下来要装修了吧。”

“嗯。我姐也还在这边。”宋洲已经拿着卷尺站在九栋10号的门面内。

大过年的,姐弟俩再怎么只手通天,也找不到还营业的装修公司吧。唉!宋洲反正不自己做饭,就去高云歌租住的环湖佳苑附近的超市里买速食,且专挑饭点的时候,只要在打折区见到五十岁上下穿着朴素的男子,宋洲都会不怕生地上前问一句,你好,干过工地吗?

“我找到了两个水泥工,三个杂工,全都是没回老家过年的。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他们开三倍工资。”宋洲汇报档口的装修进度时,高云歌已经能保持平静了。

别说砌墙工人,宋洲就是宣称他找到了宾西法尼雅图大学毕业的设计师亲自来操刀,高云歌也信。

信什么来什么,洛诗妮的档口装修图纸当晚就传送到了高云歌的手机里。

第23章 LostNi

宋洲没等到高云歌立即的回复。

没关系,这两天高云歌接收的信息量大,他自己手上的活也多,两情相悦,大过年的先不争朝夕。

电话铃声响起时他正和宋恩蕙一起在车间。宋恩蕙双手戴着蓝色橡胶手套,一手拎着油漆桶,另一只手持毛刷,笔尖落在流水线的一道烘箱外壳上。

她这两天都在给满屋子的二手设备重新上色,也算是焕然一新了。图画时长发盘起露出的后脖修长如天鹅颈,若是模糊背景拍张照,谁都会以为她是个灵魂自由的艺术家。

她不方便接听,就示意宋洲去她的中号22bag黑金包里拿。她包里全是一堆鞋革小物,宋洲翻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思忖了几秒,还是先把屏幕上的信息先展示给宋恩蕙看。

宋洲开了免提。

对面传来清脆悦耳的咿呀声音,讲话的不是敖程峰,而是敖心。

“妈妈你在哪里呀,在哪里。”敖心问,“你都好几天没回家里了。”

宋恩蕙和宋洲面面厮觑。

宋恩蕙的语气温柔:“妈妈昨天晚上不是又和你说过了吗,妈妈和宋洲舅舅在一起。舅舅今年要自己开办个鞋厂,妈妈在帮他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敖心那边传来明显的停顿。

绝对是有人在她边上,教她复述一些话。敖心或许是年纪太小,记卡壳了,反而开口问自己感兴趣的:“什么是鞋厂呀!”

“就是鞋子们待的地方呀。”宋恩蕙笑眯眯的,“就像你最喜欢玩的过家家游戏,鞋子们也有它们的家。”

“那我也能来鞋子之家做客吗。”敖心喜悦得都鼓起了掌,竟也想加入进来。敖程峰拿起手机换了个地方继续通话,他的声音沉稳:“恩蕙,不要任性。”

宋恩蕙也不再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她同样很淡定:“你从来都知道我的心气。”

“敖扬他才刚满月。”敖程峰的声调也就只起伏了那么几个字,他恢复平静,“孩子们都很想你。”

宋恩蕙在通话结束后继续刷油漆。

宋洲想给姐姐一个拥抱,但她手上动作不停,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宋洲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宋恩蕙停顿了一下,继续刷平刚才因抖动而留下的凸起痕迹。

“三年前我就跟他说过,生产才是产品的生命线,澳尔康虽大,但也不能只注重开发。而如果还想继续做生产,工厂就一定要往山海这边搬。他一边跟我说好,一边把厂房拆分出租给其他厂。”

“每年都会有温州的设计师被挖走,就连澳尔康的设计师也有主动离职的,一个个都去了山海市。我说麒麟湾已经今非昔比了,你要自己去看看,实地考察,他说好,结果还是指派了你。”

“我说,我说实体店面的运营模式已经很成熟,一定要把重心放到线上的销售,他也说好,结果呢……”

“我一直以为他想要娶我,是看中我在泽尔达时展露的工作能力,所以先邀请我和整个运营团队跳槽去澳尔康。”宋恩蕙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手机屏幕熄灭前的壁纸是一张刚拍的全家福,她抱着敖心,敖扬在敖程峰的怀里。

宋恩蕙当天下午开车回温州。

宋洲要送她,宋恩蕙拒绝。她说宋洲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

宋洲于是自己一个人打扫八百平的厂房。这个面积在温州的澳尔康还不够放置真皮下料机,在山海市的麒麟湾就是一整个洛诗妮。

电梯发出下降又上升的运行声音。宋洲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正月初八的下午,该不会是邹钟闻来报道了吧。

档口还没装修好,宋洲就把厂房区域里的一个隔间暂改成设计间,供邹钟闻暂用。

他扫帚还搂在胳膊肘里,站到电梯门口,低头,正要给邹钟闻发信息,电梯门开后印入眼帘的是一身藏蓝色长羽绒服下摆。温州天气再冷,也不需要穿这么厚实的衣服保暖。

宋洲一时竟不舍得抬头。

还是高云歌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歪着脑袋看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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