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第10章

作者:么嗷猫 标签: 破镜重圆 HE 年上 虐恋 近代现代

真这么准,他明天去纹一颗能克身边人的痣好了。

男人只得低三下四地讪笑着道歉:“是我的嘴没把门,事情没搞清楚就说出来,实在不好意思,折辱祝先生了。”

蒋平延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你知道是什么运不好吗?”

男人的头低了些:“抱歉,蒋总,我实在是粗鄙之人,孤陋...”

“惹是非,招小人。”

蒋平延冷淡地吐出来了六个字,没有重量的目光偏偏能压在人身上,压得人抬不起头,额角发汗。

祝安津终于发现蒋平延的大衣哪里似曾相识了。

这大衣,分明和他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件款式一模一样。

第11章 你还是这么蠢。

蒋平延来了,宾客连带着祝姝明都安分了很多,晚餐时间再没有起什么风波,也没有人再探究祝安津的真实来历,学历,工作,生怕被蒋平延再扣一顶“小人”的帽子,影响自家公司的发展。

祝安津安安静静地吃饭,听着祝姝明阿谀奉承蒋平延,说多亏了蒋平延的帮助,祝氏集团才能渡过了危机,不被装腔作势的人看了笑话。

那个刚还在祝姝明面前耀武扬威的代销商,被得了势的祝姝明请了出去,说他不用做了,客户带走了也行,只是往后少了蒋氏集团的合作,不知道换了厂商或是自立门户,能不能经营下去。

那人才知道自己今天是装过头了,还觉得蒋平延没有彻底被祝姝明拉拢,向蒋平延点头哈腰试图弥补,却没想到蒋平延根本不理视他,于是只能灰溜溜地碰一鼻子灰走了。

祝姝明把高脚杯端起来,在一桌人里高傲地绷着脖子、脸皮,要敬蒋平延:“平延,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祝姨实在是感激你,当年陪着咱们家祝憬的时候,你也是照顾了他很多。”

年长者的地位在这张饭桌上不再存在,蒋平延连酒杯都没有象征性地端起来,就轻描淡写地拒绝了:“祝董,我戒酒了。”

祝安津觉得蒋平延胡诌的本事和他也差不多,明明那天晚上还喝得接近醉了,今天就冠冕堂皇地说戒酒了。

祝姝明的酒杯于是晾在了半空中,放下时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坦然了:“这样啊,戒酒也好,身体健康。”

这次不像刚才祝安津避开她的手时,可以轻而易举地顺势放下,因为蒋平延那一声“祝董”,实在是生疏到了极致,不怎么给她脸面。

而且随时都有应酬要谈合作的身份,怎么可能真的戒酒,不过是不想喝的说辞罢了。

吃完了晚餐,祝安津还在想祝姝明晚上有什么安排,还能多掉脸面,蒋平延已经站起了身,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走吧。”

祝安津有点懵。

一大桌子人都还没走,蒋平延这时候离开,显然是不给足祝姝明面子,虽然他今晚来了,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坐在蒋平延身边的祝姝明也是一样表情滞了下,而后温和地带上一点笑提议:“平延,再坐一会儿吧,安津也好多年没有回来了,我已经请佣人给你们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她叫法故作亲近,不仅是想要蒋平延来,还想要蒋平延留宿,才好让这群人认定了他们两家的关系稳固。

蒋平延却不再与她拉扯,宽大的手掌从容地从祝安津的左肩滑到了右,带上点力气,将他从座椅上带起来,而后又自然而然地松开,垂下,在桌下抓住了他的手。

祝安津一惊,看了眼蒋平延,蒋平延却没分半个眼神给他,若无其事地站着,他于是扭动着手腕,用力挣扎了一下。

没挣开,还是牢牢地被握着。

蒋平延面无表情,手上力气倒是用得大,他被捏得指骨都透出点疼。

“不用了,新婚时间宝贵,我就带人先走了,大家慢慢聊。”

蒋平延说完,也不等人再说点什么挽留,直接就牵着祝安津转身走了,剩祝姝明坐在身边空了两张椅子的座位上,面色变得僵硬。

祝安津知道,蒋平延这一走,这些宾客也不会与祝姝明多聊,估计马上就要接二连三地找借口离开了,他很满意这个结果,于是也就由着蒋平延牵着,没有再挣扎。

出了门,外边的雨已经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十来厘米高的水花,还有些斜斜地就落在了他和蒋平延的脸上身上。

周遭的环境冷下来,寒风混着冷雨将皮肤的温度降下,手掌交握处的暖就再无法忽视了。

祝安津的毛衣又一次顺着针织洞孔钻进来凉透的风,只觉得这身大衣中看不中用,又用力挣了下蒋平延的手,想要把敞开的衣襟手动裹起来。

蒋平延却仍然不动。

祝安津沉了眼头眉心,侧了点脸,微微仰头又微微剜着眼睛,不愉地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人:“放手。”

蒋平延也转过来看他。

房檐下的灯在蒋平延的身后,不算明亮的浅黄色灯光绕过蒋平延宽大的身体,落在了他的脸上,眼睛里,他看见金黄色、纤细又断裂的雨丝斜着飞,蒋平延的眼睛里有一点光,从他的脸上来。

而后蒋平延从容不迫地开了口,低沉的声音混在雨声里:“祝安津,你要学会适应。”

祝安津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他要突然说出这句话,小郑已经从车上下来,撑着伞过来了。

蒋平延松开了他的手,向小郑吩咐:“先带他上车。”

于是那把巨大的伞便举在了祝安津的头上,黑沉沉的遮挡住了檐下的光,也掩住了祝安津脸色的一丝不自然。

手掌上还残留着触觉和温度,祝安津稍显慌乱地快步下了台阶,背向了蒋平延,却又隔着厚实的大衣,在雨里感受到了蒋平延全部停留在他后背的视线。

*

一路无言,祝安津在宴上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却又睡不着。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雨水拍打在车窗,像透明的史莱姆,拍扁了,向四面八方伸出触手,而后攀不住一样滑落了,进了车窗底下的缝隙,不见了。

这车必然是开向蒋平延的住处,不知道蒋平延今天没有喝醉,会不会又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沉闷了会儿,光听着雨声热热闹闹,祝安津开了口:“把我送回家吧,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

蒋平延又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长得实在风情,放在那样冷淡的一张脸上,恰到好处,让他下意识地心惊肉跳了一瞬,搁在腿边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

“结婚证领了,是不是真的结婚也不重要。”

蒋平延的目光停在了他嘴角的那颗痣上,暗了半分:“你不觉得,我们还差一个步骤?”

祝安津这下是往车座外边挪了点,想起了那颗上次见面“欠下”的钉子,又想起了那晚的事,警惕地看着蒋平延,怕蒋平延要他继续上次未完的报酬:“我不觉得。”

“我觉得你应该把我送回家,总之你也是觉得亏欠祝憬,才答应了祝姝明的联姻要求。”

蒋平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而后是戏谑,嘴角微微扬起来了,但笑得并不真心:“你居然会这么想。”

他又回正了身,眸色淡淡的,一闪而过的路灯透过窗,在他的脸上映过光亮:“不过你可能是弄错了什么,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我是商人。”

车辆驶进了地下车库,蒋平延下了车,宽而有垂感的大衣随着迈腿的动作荡起来,还是简短的一句唤狗一样的命令:“跟上来。”

祝安津抿唇,顺从地跟着人上了电梯。

总之他不愿意跟,蒋平延也有手段把他押上去,还不如体面一点。

蒋平延的公寓实在是简约,除了必要的装饰,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

蒋平延在玄关换了鞋,又替他找了双同款同码的备用拖鞋,等他换好了起身,蒋平延已经脱掉了大衣和西装,只剩下白衬衫和领带。

人的手扣进了领带的交叉处,懒洋洋地盯着他,一点一点拽松了。

祝安津的脖子绷紧了点儿,喉结悬停了,也紧张地直直盯着蒋平延,听见蒋平延摘了领带,又出声:“站着干什么?脱衣服。”

祝安津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再反问时显得底气不足:“...为什么脱衣服?”

蒋平延没再说话,挪开了一直停在他脸上的视线,把领带挂在了衣架上。

祝安津看着那上面挂着的大衣和西装,才反应过来蒋平延是要他在门口换下室外穿的外套。

“...”

多说两个字,舌头要打结是吧。

祝安津把外套脱掉了,也挂在衣架上,看见自己的毛衣袖口爬了不少细小的毛球。

这毛衣其实也没有穿多久,是材质不好,稍微磨了就会起球,他有一点窘迫地缩了缩手,蒋平延却并没有趁机嘲弄他,转身往楼上走:“你先坐。”

祝安津在沙发上坐下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自己毛衣上的毛球,没一会儿就揪下来了蓬松的一把,刚想要扔掉,左右看了一圈,却都没有看见垃圾桶。

他要起身找,蒋平延从楼上下来了,于是他只能把那一把毛球捏紧在手心里。

蒋平延坐在了他的身边,沙发微微下陷了点,把手里那张印了字的纸递到了他面前:“签吧。”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伸手接了,还是温热的,大概是刚打印出来。

他拿近了仔细一看,标题加粗的五个大字,结婚协议书,才知道这是蒋平延在车上说的缺了的东西,而不是他想的报酬或是钉子。

一般正式的合约协议,都是一大册,全是书面性拗口又晦涩难懂的语句,而蒋平延给他的这张纸上面的字不多,甚至看起来并不正规,因为祝安津非常轻易就能看懂。

【甲方给乙方身患重病的私生子提供医疗资助,在此期间,乙方自愿居住于甲方处所,并...】

祝安津读完了后面的字,猛一下抬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不签。”

“你这是临时加价,我答应祝姝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

协议内容是要他和蒋平延住在一起,并且睡在同一张床上,像四年前的交易那样,每晚给蒋平延拥抱,替蒋平延缓解皮肤饥/渴症。

他才知道蒋平延在祝宅说的那句要他适应是什么意思。

“可她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我是和她说得清清楚楚的。”

蒋平延散漫地仰了身体,冷淡地给他陈述,又像那天晚上,把房卡递给他那样:“给祝氏集团注资于我毫无利益,给你的私生子医疗资助也于我毫无利益,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答应这场联姻,就凭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这么多年了,祝安津,你还是这么蠢。”

第12章 我搬去你那里

祝安津不说话了。

他的确很蠢,不然怎么会被祝姝明蒙骗了。

他一直认为是祝姝明拿着祝憬求人,求来的重新和蒋平延的联姻机会,现在多了这份协议,才彻底反应过来这场联姻不对劲的地方——哪怕对祝憬再亏欠,蒋平延也不是会做毫无利益的事情的人。

肯定是当初祝姝明怕他知道了拒绝,才把这份协议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先斩后奏了。

可凭什么偏偏又是他,祝安津不甘心,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还可以和蒋平延拥抱共枕的人:“这么多年,你找了那么多情人,哪一个不能做这个事情?”

蒋平延抬眉看他,轻描淡写地评价:“都太结实了,抱着硌人,有更好的我为什么不用。”

祝安津想起来了那天在酒吧里看见的那个身高体宽的情人,确实结实,看起来也和蒋平延一样,浑身肌肉,抱在一起就是硬碰硬了。

祝安津距离四年前已经长高长大了不少,他还要挣扎:“我也结实,好不到哪里去,你可以去找一个更柔软的。”

蒋平延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不置可否,把手里的笔递给了他:“签字吧,祝姝明早就替你答应下了,你不签,她拿了我的十亿注资,有的是手段逼你签,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坐在这里了。”

祝安津也无话可说了。

蒋平延说的没什么错,也算不上威胁,都能堂而皇之买下人置换心脏了,祝姝明的确是能干出来不是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