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第76章

作者:君子在野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成长 正剧 古代架空

第145章 解毒之五

浓烈的血气冲人鼻子,两个仆役端着铜盆跪在一旁,谢离理也不理,兀自闭着双眼。

林故渊坐在床边,摸摸谢离的额头,道:“我来了。”他怕惹得病人难受,强装笑容,可双眼酸涩,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淌。

谢离的手动了一动,嘴唇张合,发不出声音,林故渊急忙握住他的手,轻轻道:“我在呢,我陪着你。”谢离这才极轻地笑了笑,勉强说道:“……你来送我了。”林故渊心如刀绞,摇头道:“胡说什么送不送的。”他知道瞒不过谢离,低声问他:“我叫大家进来?”

谢离闭着眼睛不说话,林故渊便明白了,说道:“好,只我们两个。”

他俯下身来,慢慢亲吻谢离的额头,面颊,嘴唇,知道是最后一刻,先前的悲伤,焦躁,慌乱全都如潮水退去,心里澄明平静,一丝波澜不起。

谢离艰难地动动手指,将手掌覆在林故渊脸上,道:“别哭,你这样好看,眼睛都红了。”

“整日里让人操心。”林故渊抬起头,从水光里看他,柔声道;“往后不论去了哪儿,听话些吧,再不要让人操心。”他说到往后二字,心中想的已是往生轮回的话,胸口一痛,双眼又流下泪来。

谢离听懂了,也微微一笑,强撑着说道:“我偏要让你操心,你奈我何。”林故渊的眼泪一滴一滴全落在他脸上,笑道:“那你再来找我,我为你操心。”谢离道:“我今生业债太多,来生若不再当人,成了毒虫獐鼠,如何是好?”林故渊道:“你如此有趣,做了老鼠,想必也和别的老鼠不同,我必定认得出来,给你准备一口硕大米缸。”

谢离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的要笑,点头道:“好,你等着我。”林故渊道:“我生生世世都等着你。”

灯火照出一点黄光,二人目光相交,泪眼朦胧,来来回回,怎么也看不够,林故渊心知过一刻便少一刻,再不想去颓丧后悔,又再亲他,轻道:“我们说说话吧,好久没这么说话了。”

他捉住谢离的手仔细亲吻,道:“方才梅间雪让我向你说句软话呢,他说我凶恶。”谢离道:“他胡说,我的小娘子,是最最温柔,最最疼我的一个人。”林故渊嗤的一笑:“全天下只有你一个,说我温柔体贴。”谢离也慢慢道:“那是你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体贴,他这么说,我得意的很。”

林故渊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又去亲他的眉毛和鼻梁,闻见一股血气冲鼻而来,知道是要不好,问他:“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么,令里的事,往后的事,我都替你去办。”

谢离道:“都安排好了,你不要管。”林故渊道:“好,那我们清清静静说我们的话。”

谢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尽遗憾,全在这声叹息里,他道:“我一生颠沛流离,总想停下来,可总也停不住。若我还有寿命该多好,我好想与你一起,有一座小院子,早起看日出,傍晚看日落,后面有山,山里有水,每天吃吃喝喝,无事可做——”林故渊忍俊道:“有的,那叫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谢离看着他,摇头道:“好风雅,只你说的出来。”又叹气道,“我已是不行了,你便哄我吧。”

林故渊道:“平日里总是你哄我笑,我哄一哄你,有什么要紧。”

他不觉得痛苦,反而心动喜悦,仿佛世上真的有那样一处地方,顺着他的话说道:“你已经把今生的苦都吃尽了,往后全是好日子,等杀了聂琪,我们就去你说的那座小院子,再不问江湖中事,养鸡养狗,当一对人人好奇的隐世高手,白日里游山玩水,天黑了便躺在一处,做那种事——”他脸上一红,真情流露,倒也不觉得丢人,谢离却笑道:“白日里就做不得么,我偏要白日里做。”林故渊笑着吻他眼梢:“白日里也做得,要把门窗关好,你说了算。”

谢离笑痕更深,笑着笑着,突然紧皱眉头,反噬之力再度肆虐,再说不出话,痛的浑身剧颤,面如金纸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林故渊抚摸他的头发,只觉有股热流自肌肤透出,用手一摸,却是血水,一股一股淌成血泉,怀里的人也成了披头散发的血人,唯有眼睛还烧着一丝余温。

谢离瑟缩在林故渊怀里,一会说:“好热。”一会又道:“好冷。”最后只翻来覆去地呓语:“故渊,好痛,我好痛。”

林故渊握着他的手,慢慢将冷清清的真气一丝一缕度给他,轻轻哄道:“我知道你痛,我在呢,我与你一起痛。”

一直到梅间雪等人冲进房里,强行将血泊里的两人拉开,林故渊仍如护雏一般抱着他不松手。

他走出来时神情冷峻威严,背悬长剑,步伐沉稳,浑身不容侵犯的肃杀气场,迫得人连连后退,他却看也不看别人一眼,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席地而坐,随手抓了一个仆役,目光冷如寒星:“给我拿一坛好酒。”

想了想,摇头道:“两坛。”他朝卧房一努嘴,“另一坛给他送进去。”

***

他那一夜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只觉性命已留在了那紧闭的门里,剩下的只是一副空壳。

不知何时宅院聚满了人,雪庐各处倾巢而出,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火把,足有上千之多,都是天邪令里认识或不认识的大嫂和汉子,他听见他们哀哀叹气和低声啜泣,嗡嗡嘤嘤,吵得他不得安宁,终于忍受不住,将手中酒碗哗啦啦砸在对面墙上,喝道:“人还没死,嚎什么丧!”

他提起酒坛,猛灌两口,半醉半醒地倚靠着背后花墙,忽觉鼻中一股幽香,一只凉而绵软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抬头一看,是温酒酒,冲他摇头,启开朱唇,轻道:“别急,我们一起等。”

她喟然道:“他是沧海君啊,他什么都熬得过去。”

一个时辰,又是一个时辰,天光大亮,又转黑暗,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人潮慢慢散去,只余孤灯几盏。

林故渊从昏睡中惊醒,做了一个怪梦,周遭燃烧起熊熊大火,他被悬挂在火里,被烈焰炙烤,看不见的蚁虫在啃食他的血肉骨骼,醒来时浑身出透冷汗,那万蛊噬心的滋味却是真的——

他捂住胸口,面孔煞白,是孟焦!

孟焦凶猛发作,摧枯拉朽,催人心肝,像在回应着冥冥之中的召唤,繁殖蔓延,阵阵焦灼,他直觉是出了事,跌跌撞撞地往谢离卧房跑,却见大门轰然开启,梅间雪站在光里,双眼灼然发亮:“故渊,快来。”

说完转身往回一路小跑,林故渊在蛊毒和焦虑的双重折磨下步履不稳,被门槛绊了一步,踉跄着摔进房里,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

只见谢离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三尺长发铺满被衾,双眼圆睁,直勾勾瞪着天顶,目眦里的血红退去大半,两手死死抓住床沿,坦露着精壮的胸膛,胸前插满银针,那针不知由何物锻造,极细极亮,深深嵌进肉里。

他荷荷喘息,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极痛苦而深长的吸一口气,胸膛鼓至最高,再缓缓呼气——

“谢离——”

林故渊大步流星走至床前,谢离缓缓睁开眼睛,试了数次,都说不出话,林故渊用手遮他双眼,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在,你躺着休息。”

他转向梅间雪:“他怎么样?”

梅间雪道:“你自己试。”

林故渊疑惑着搭他脉搏,指下突突直跳,股股真气如滔滔江水向前奔涌,奇的是虽浩气勃发,却不似先前那般凶戾无状,经脉乱行的情状稍有缓解,如那大河洪水,尽数倾泄入下游河床,化去暴烈鼻息,在月夜下无声涌动。

这脉象虽是凶险,比先前反噬发作时却好了许多,他疑惑地试完左脉再试右脉,轻轻咦了一声。

梅间雪又道:“你再为他输送真气试试。”林故渊道:“他体内真气淤积,度气只能暂减脏腑痛楚,不是长久之法。”

梅间雪不耐烦道:“我有分寸,你按我说的一试。”

林故渊运起明生心法,握住他右手,将寒冰内力从他掌心灌注,另一手把住他脉搏,果不其然,度去的真气虽只一丝半缕,谢离体内作乱的真气却瞬息暴涨,如江面又掀起万丈浊浪。

林故渊的右臂被震得酸麻无比,交握处剧颤不休,这还只是手心相触,若是灌注他后背的心俞、阙阴俞、天宗等要穴,恐怕已被震飞出去。

随着真气灌入,谢离猛然坐起,啊的低吼出声,只见他两太阳穴肌肉乍然紧绷,咬紧牙关,长发乱抖,极痛苦的样子,林故渊大吃一惊,当即便要放开他,梅间雪不慌不忙,只道:“再等。”

山呼海啸一般的暴戾真气竟开始消减,渐渐趋于平和,好似有一处大涡旋藏在水底,将滔天洪水尽数泄去,谢离的身子抽搐一下,慢慢躺回床上,纹丝不动,长长地抒了一口气,虽在昏迷之中,眉宇间居然有了一丝安然神色。再探脉象,他体内真气运行又恢复了方才缓缓推进的情状。

林故渊更是惊奇:“怎么回事?”

他身内孟焦未解,已强撑了整夜,此刻如万蚁蚀心,磨得他浑身酸痛难耐,恨不得叫在场诸人尽数回避,脱去衣衫,削去皮肉,抓挠骨中痛痒。

梅间雪瞥他一眼,仿佛对他感受了然于胸,话锋一转,道:“你再与他亲近试试。”

林故渊一愣:“他身子哪禁的住?”

“你只管试。”

见梅间雪神色笃定,林故渊不得不照做,隐约也猜出了一些原委,但卧房围得里外全是人,他又被孟焦折磨的难以自制,如何能当众亲热?犹豫再三,只得用后背挡住众人,捧着谢离的手,在指尖克制一吻。

第146章 解毒之六

梅间雪面露不满,道:“你这算哪门子亲近?”

林故渊心说我又不是那猪马牲口,便只用余光瞪他,但还未等再有逾矩之举,谢离脉象已有所反馈,他体内那看不见的涡旋恍若受到鼓舞,在疾速吞吃多余的真气,谢离叹了口气,手脚放松,眉头随之舒展,好像被这极轻的一吻所抚慰,喘息之势也缓和了不少。

林故渊竟也觉得体内酸痒有所消解,透出一口凉气,一个古怪想法在心里一闪而过,他看向梅间雪:“是孟焦?反噬之力有所收敛,是否与孟焦蛊虫有关?”

梅间雪深深看他,露出三分喜色:“若我猜的不错,应是如此。”

他为谢离拢好被衾,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孟焦蛊的原委么?”

林故渊点头,这蛊虫折磨他们到如此地步,化成灰他都记得真切,慢慢道:“孟焦蛊取材于苗疆,本为苗女留驻情郎之物,若中蛊者皆为男子,阴阳无法和合,只能以吸人内力为食,因此他才将能在极短时日内大幅提升内功的歃血禁术传授于我……”

吸人内力……他眼锋一凛:“难道?”

梅间雪道:“是了,蛊毒每发作一次,宿主内力便减损一分,体内真气被侵蚀殆尽后,宿主武功尽废,蛊虫渐入脑内,似疯似狂,粪便污水无所不食,因它有催/情之效,不辨男女老少,连看见猪马羊狗都忍不住——”

林故渊的心砰砰乱跳,绷着脸喝道:“够了,说正事。”

梅间雪道:“他用歃血术压制蛊虫,体内真气渐失控制,如野马脱缰,不住损毁他身躯,而暴涨的真气也滋养的蛊虫愈发活跃,我本以为是恶性往复,总想着先解开蛊毒,却不料这蛊毒和反噬还有另一重制约在里面。”

林故渊忆起方才谢离体内真气猛烈反激,又急速消弭的诡异景象,思索片刻,慢慢道:“孟焦蛊虫在不断吸走他体内多余真气,减缓了真气冲击脏腑的时限,是也不是?”

梅间雪讶道:“聪明。”

林故渊望着谢离的灰败脸色,摇头道:“这我先前曾经想过,可歃血术反噬之强远胜于孟焦,这一路我们数次以内功压制孟焦,若蛊虫真能将他体内逆行错乱的真气疏导出去,他也不会被伤到如此地步。”

“是,从前不如,可现如今情形不同,孟焦蛊虫的威力已大不一样。”梅间雪搭着谢离的右臂,挽起袖管,手指沿着他臂上青筋,徘徊滑动。

“先前他体内蛊虫之力衰微,反噬之力强健,孟焦吸食内力不及反噬的万分之一,不想这两日之内蛊虫之力忽然猛烈无匹,竟与歃血术反噬渐成平手,甚至力压一头。”他转向林故渊,“你可知是何缘故?”

林故渊心里一荡,想起他和谢离互诉衷肠,都以为对方已服过解药,因而情难自禁,做出好些的亲昵爱抚之举,脸上起了红晕:“是因为、因为我们……”

那些污耳之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紧闭双唇,死死板着脸,做出一派正色庄容,袖中的手却轻轻一覆,攥紧了袖口的软布。

梅间雪笑了笑:“是,也不全是。”

他沉吟片刻,慢慢道,“一来是因为你们和好如初,惹得蛊虫欢欣雀跃;二是这段时日你们虽不见面,他和你之间却时时思念,孟焦蛊虫也一直难以平息,不知不觉间减缓了反噬之伤;这第三点,也是我最没想到的一点……”

“孟焦蛊并非凡物,此蛊是以苗疆禁术炼制而成,以宿主的真气为食,以人的血肉身躯为养,人命殒则孟焦死。”

“换而言之,这些蛊虫是‘活’的,它们先死后生,不愿随宿主身死而覆亡,竟在最后时刻如山崩泉涌般倾巢而出,护住他的心脉,吊住他一线生机——”

“昨夜他体内真气混乱无制,我的‘引露针’已遏制不住,他几度濒临爆体血竭而亡,这小小蛊虫竟从中阻挠,化去多余真气的速度数倍凌驾于歃血术外溢的真气之上——”

梅间雪眼中光华隐隐:“这岂不是有趣至极!”

林故渊心中震动,他想起来了,孟焦本是夺心之术,并非要夺人性命,这些蛊虫的最终目的,是要一具疯癫躯体与之共生,而非同死!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虚虚攥拳,万千情绪在心中激荡……难道、难道这孟焦蛊虫,竟真的在把人逼到绝境后又留下一线生机?

梅间雪声音渐低,却越发喜色难抑,双目灼灼:“怪不得你们在路途中耽搁了那么久,他来雪庐时,伤势却比我所预料的要轻,怪不得我推算他绝无可能挨过昨夜,他却、却——”

他半闭着眼睛,终于攻克难题,疯癫狂喜,大笑道:“你们不肯吃解药、不肯吃解药,误打误撞,胆大包天,竟然成了保他性命的关窍所在,而我费尽心力,搜遍传世明方,最后竟然是你、全是因为你——连祝无心那毒老头儿都没料到,他炼制的这味怪毒,竟成了克制歃血术的良方,哈哈哈哈——”

他语无伦次,站立不稳,两名仆役急忙上前,低低嘱咐:“公子身体才稍有好转,不可激动。”说罢搀扶着他到一旁休息,又斟了热茶递到他手里。

一众魔教里的汉子早听得不耐烦,他们不知原委,听他一会说什么真气充盈、一会又说真气被蛊虫尽数化去,唬的脸色都变了,心里都道:真气被化了可怎么得了?那岂不是武功尽废了吗!可见梅间雪满脸喜色,又知不是坏事,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敢冲撞梅间雪,纷纷嚷道:“公子爷,可别绕圈子了,主上身体到底如何,麻烦给个痛快话,若是好消息,我们连夜传话出去,也省得大家彻夜不睡的惦记着——”

林故渊忽觉有人轻轻牵拉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谢离不知何时醒了,眼皮轻动,仿佛是在听着大家议论他。

他那跳脱飞扬的性情,但凡恢复一丝力气,便要开始作恶,林故渊看见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扯他衣袖更急,像要提醒他什么,但眼下群豪荟萃,都为他担着心,实在不是谈私情的时候,林故渊轻轻拂开他的手,绷着面孔,小声道:“别闹。”

谢离却一味地拽他,林故渊理他也不是,不理他也不是,脸上阵阵发热。

温酒酒轻咳一声,眼里含笑:“你再不管他,他要自个儿爬起来了,浑身是血,好吓人。”

林故渊脸一红,只得靠床头慢慢坐下,将谢离搂在怀里,谢离醒不全,歪着头,脸枕在他胸膛休息,原本健硕的体魄如今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抱着也不甚沉重。

林故渊信手拨弄他的头发,见他脸色憔悴,却不似前夜的灰败,反而从苍白里透出一丝血色,伸手一摸,额头也不再滚烫,不禁长长松一口气,又怜爱,又欢喜,心中荡开无穷的柔情蜜意,也不管周围群豪喧嚷,只把他紧紧抱着,再也不肯放手。

林故渊身上蛊毒仍在发作,这般拥抱在一起,身子如同被刀割火烤,但知道同样的蛊虫,作用在自己身上,和在他身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竟半点也不觉的辛苦,轻轻微笑,仿佛那皮开肉绽、千刀万剐之苦是全世界一等一的极乐。

梅间雪道:“主上身体暂已无碍,再多三五日,作恶的真气便能尽数化去,往后服药调养,应是能捡回一条命。”

在场群豪都是些爽朗汉子,听闻“暂时无碍”、“捡回一条命”,都已腾腾若沸,再不管后面都说些什么,叽哩哇啦的议论起来。

林故渊把着谢离的脉搏,心中存疑,抬头问梅间雪:“孟焦蛊化人内力,是否可控?”

梅间雪脸色一沉,低声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这蛊虫毕竟是邪物,究竟能助我们到何时,中途是否再生变故,我全无把握,一有不慎,怕仍逃不了武功尽失,成为废人的结果,好在我们有解药在手。”

又舒了口气,道:“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这些你先别想,且让孟焦缓缓作用,到了不可控的时候,我自会找你。”他站起来,郑重向林故渊拱手一礼,道:“委屈公子,受苦几日。”

林故渊淡淡道:“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必与我客气。”

梅间雪脸上一红,道:“前些日子多有怠慢,我们也是情非得已,他又病的那样急、那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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